院中之人,除了闭着眼的叶征,奔向叶征的祁远,还有陪着祁远进来的杨卓三人外,其余人皆是一副膛目结舌的模样。
“叶征,你这是怎么了?”
祁俊盈盈的笑意霎时间僵在脸上,原本想前去迎接自己多时未见的儿子,此时脚却无论如何也迈不动了。
华扶朗举着手中即将刺进叶征左眼周围的第十根针,怔怔的望着眼前虽是第一次见,却因与祁俊有几分相似而感觉似曾相识的脸,久久未能将针扎进去。
叶征此时的头疼愈加强烈,一半来自针的折磨,一半来自祁远。
“叶征?叶征?”
连唤两句叶征,叶征皆不为所动,祁远一时冲动便要伸手去晃动她的肩膀,华扶朗眼疾手快一把抬手拦住。
华扶朗向他解释:“皇上不必担心,叶征她无事,只是眼睛有些微不适,我是大夫便为她施上几针,她现在暂且不能说话也不能乱动,不能起身迎驾,还请皇上见谅。”
听罢此话祁远依然未能完全放下心来,仍旧担忧的问道:“她眼睛怎么了?”
华扶朗笑道:“旧时的一些小毛病,不碍事。”
祁远一双桃花眼直盯盯的望着叶征,叶征仍是一副寻常里平静的模样,不笑不怒不悲不喜,似是坐着睡着了一般。
看着看着,忽觉身旁气氛有些微妙,祁远终于回过神来,视线自叶征满头的银针上离开,一抬头便撞上华扶朗笑意十足的眼神,紧跟着回头,身后十几张脸皆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祁远自知紧张叶征一时情急失了分寸,回想自己方才的种种行径还有此时众人望向他的眼神,必是叫他们看出了些什么吧?
祁远强装镇定,转身对叶征说道:“无事便好。”
回身款款走至祁俊面前,躬身抱拳行礼道:“儿臣见过父皇。”
祁远极力假装平静,一张俊脸却出卖了他兀自先红了一番,祁俊含了满面的笑上前将他扶起。
“远儿快请起,在这里不必多礼。”
祁俊与祁远面对面而站,祁俊上下打量起自己已许多时日未见的祁远,祁远脸上的红云因祁俊的注视终于消散了一些,因他多时皆身处宫中,肤色并未有所变化,不似自己一般自出宫后便喜欢四处游走,因而比之从前晒黑了许多。
许是经过一年的独自执掌朝政,眉宇间眼神里皆磨砺出许多刚毅之色,但方才这张脸上因叶征显露出的许多紧张皆叫祁俊看在眼里。
祁俊笑的益发深刻,心下不仅想到,自己与祁远不仅容貌上很相似,连眼光也是如此相同,竟一前一后皆看上了御前第一护卫。
只是不知,若叶征是个男儿身,如今又会是何种情形,若真有那一天,先不论别人会说什么,恐祁远的母亲就会第一个誓死反对。
祁远向祁俊行礼之后,慕容秋便率先跪于地面叩头参拜:“护龙山庄庄主慕容秋与众弟子参见皇上。”
护龙山庄所有人除去叶征外皆上前跪于祁远面前,华扶朗自叶征身旁离开时小声交代:“你坐着别动。”
但这边慕容秋才刚跪下,便被祁远双手扶起,祁远道:“今日本就是微服出巡,意在来护龙山庄看望父皇,慕容叔叔不必行此大礼,诸位也快快请起,诸位侠士齐呼万岁在叫外人听见就不好了。”
慕容秋听祁远说的有理,便也听从了祁远的话,后却又推辞道:“这句叔叔,慕容秋如今已经是承受不起,皇上还是对微臣直呼其名吧!”
祁远笑道:“我父皇如今已是慕容叔叔的...”
祁远怔住,思索着究竟祁俊该是慕容秋的何人,叶征在一旁已于心中默默的补上了相好二字。
“家人,你父皇是我们的家人。”华扶朗道。
祁远看向华扶朗了然一笑:“却是如此,”继而又对慕容秋说道,“我父皇如今已是慕容叔叔的家人,我自然应该尊称一句叔叔,何况幼时我便也是如此叫的。”
短暂的客套后,一处人围在一起说说笑笑,相互探讨该称呼彼此什么,另一处华扶朗继续为叶征施针,还有一处,便是独自坐在一旁暗自伤怀的封武,他起初幽怨的眼神里此时已变得有些绝望。
他默默的喝着杯中半凉的茶水,不自觉的望一眼被师兄弟围在中间的祁远,又越过眼前那些人望向不远处满头银针的叶征。
即便他终有一天将叶征打败,可他又有什么胆量同一个皇帝抢人。
另外便是,今日叶征自进入院子以后,便从未看过他一眼,此时的封武,十分后悔当初将一腔真心诉与叶征,若要他重新来过,他宁愿只做她的二师兄,今生今世,再不会奢求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