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s市的夜景灯火璀璨,而这种貌似光明的东西往往比无止境的黑暗更吞噬人心,大概就像吸毒,一旦上了瘾,躲不掉也不想离。
宇华国际二十一层,百叶窗下透出些微弱的光,沙沙的铅笔在图纸上改改画画,手机铃声忽然打断静谧。
窝在一堆图稿堆里的夏梓抬起头,从图纸堆挖出自己的手机,接通。
“喂!哪位?”
“哦,今天是生日。”夏梓靠向椅背合上眼,眉头是化不开的倦意,“老爸!我一个人过挺好的,相亲什么还是先算了!你和老妈在家好好的,我就好了!“
“嗯,过两天不忙了就回家,你快去睡吧!老人家熬夜不好!”
挂断电话,夏梓吐了一口,蜷在椅子上半天不动。
约莫半个小时后,二十一层落地窗前立着一个女子,剪裁合身的女式西装从背影看十分挺拔干练,她琥珀色的瞳孔细细描摹起这个城市的轮廓。
腊八的天气里呼吸喷在窗上很容易雾蒙蒙一片,她抬起食指落下阿拉伯数字,28。
她二十八了!
十八到二十八,十年,她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经历过生活中无数突如其来的繁华和苍凉,却始终没有模糊掉那个轮廓。
久久,她叹一口,转身拉起椅背上的外套,回了租的房子。
一打开门,整个涌不出别的情绪,就是累!好累好累!她踩掉鞋子就径直倒向沙发合上眼,夜色中蜷缩得如同虾米,不堪一击。
头顶的白炽灯忽然一亮,“拼命三娘!这两宿没归都没个电话,我还以为你死在那些个纸堆里了?”
对颖子的刀子嘴,夏梓一声不吭,她今天没心情打口水仗。
人字拖的声音越来越近,接着整个沙发一颤,“刚刚回来!别想装死!”
任旧一动不动,她蜷在那里真的如同死了般,肖思颖打量了两眼,“喂!”翻过夏梓的身子,一双充血的眼球瞪得她冒虚汗。
“大晚上吓人啊!起来!”
夏梓用胳膊支起身子,上半身佝得老深,半死不活的鬼样看得肖思颖气不打一出来,“就为了几个钱?你说你把自己折腾成这副鬼样子?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低着头的她轻笑两声,“颖子!你不懂!”她偏过头望了肖思颖一眼,“钱很重要!”
她要养父母,还循墨,还有医院,这一切都需要钱,那些口口声声钱如粪土的人,何曾尝过那种逼死人的无可奈何?
肖思颖愤愤,“你也知道钱重要?那言循墨帮你....”
夏梓突然站起身截断话,“我去洗个澡!”
身后不依不饶,“每次说这个你就这样,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忙,他也忙!你俩每天都跟个陀螺转,半个月都见不着面儿,哪像个谈婚论嫁的?”
她站定转身,白了一眼,“知道我不爱听还说?跟我妈一样!”
“哎...”
“最后强调一次,我和循墨只是朋友!”夏梓硬生憋回她的话,头也不回的关上浴室门。
莲蓬头的水流声稀释了门外的聒噪,夏梓明白颖子也是心疼她才整天念叨,想骂醒她!
可是颖子不懂!
齐腰的头发湿漉漉贴着外套,水流和着雾气划过眉眼,她闭上眼喃喃起什么,每次她支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念的一个名字,支持她再撑一点,再撑一点点。
“孙瑞阳!”
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你,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