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家澍不看她,知道她哭了,怕她尴尬,所以当不知道。
一楼到了,他们走出电梯。
一阵冷风扑来,本来艳阳高照,怎么转瞬已经是风雨欲来的气氛,天空乌云密布,空气充满雨水味道,要下大雨了,他们没带伞。
柴家澍说:“我想起来了,其实不需要鸡蛋,也不需要鸭蛋,我们不用去超市了。”
“嗯……”她红着眼眶,傻傻地。
“不如我们到那边坐一下好了。”
他带宋疏影到中庭花园,在木造凉亭里小坐片刻。他故意带她出来,希望她暂时离开姐姐,平复心情。宋梓煦话说得很重,他在旁边听了都痛,更何况是当事人。大家立场不同,看事情角度不一样,每个人都自觉受到很大伤害,很委屈。他也不好帮谁,只能维持中立。可是啊,看到宋疏影颓丧的模样,他的心揪得紧紧,他也跟着很难过。
宋疏影驼着背,很废地瞪着公园的花草们。
她喃喃道:“我真差劲、我是很差劲的妹妹、很差劲的女儿、我差劲透了!”
“至少不是很差劲的小姨子,对我来说。”
她笑道:“谢谢你喔。”眼泪落下,心里却在笑,怎么办哦,姐夫人真是太好了,实在抵挡不住他的魅力啊。
柴家澍看她低头,哭不停,那柔软微鬈的发,掩住她半边哭泣脸庞。他心情变得很糟,他扯了扯裤子,又抚了抚下巴,在她的啜泣声里不知所措,想安慰她但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无助地听她越哭越伤心。
宋疏影抬起手问:“有没有卫生纸?”头低低的,涕泪齐下,很狼狈。
“这个……借你。”他拉高衬衫下摆借她擦泪。
宋疏影转过头,看他揪高衬衫很拙的样子,噗哧笑了。
“还有这样的喔?”
“还是……我把衬衫脱掉借你?”说着就要脱,也不管天气冷。
“不用啦!”宋疏影扯近他衣角,蹭了几下,将泪痕抹在他衣服上。
然后雨下来了,一滴、两滴、三滴……雨声渐大。
宋疏影不哭了,但还是很沮丧,无精打采地看着大雨。
柴家澍试着安慰她。“你真的是个很棒的人,菜市场西施就是你啦。”
“最好是啦!”她踢他,哈哈笑了。
她看着姐夫,这下,真的没办法再哭了,她恍惚,因为他说的话和看着她的眼神,就好像她真的是个很棒的人。这样被他凝视着,感觉真好。
他也是,他喜欢这么看着宋疏影,更喜欢的是,他竟然让她停止哭泣了。他发现取悦宋疏影的同时好像也取悦到自己,而宋疏影难过时他似乎也会跟着难过。这应该吗?他有些迷惘。宋疏影曾在微博说喜欢他,这事忽然又闪过他的脑海。她是认真的吗?现在还是吗?
她这样不说话直视他的眼神,充满感情,她……在想什么?
当他们独处时,他感到压力,尤其是当她漆黑眼瞳含着泪,静静地凝视他,他觉得像被什么东西定住,无法移动。而某种磁力将他拉向她,使他暗暗地浮躁,慌乱……
雨越下越大,在石砖小径溅起一朵又一朵的水花。
他们怔看着彼此,同时都沉默不语。
耳边,只剩下滂沱的雨声,大雨扑打树木花草的狠劲,那巨大的雨声,像在警告着,要他们遏阻心中正蠢蠢欲动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