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夜里,她必定会梦到两个孩子,那个死去的女孩儿,她哭着叫她妈妈,她说:妈妈,你怎么不救救我。
白惠泪湿枕巾,夜半哭醒。身边有王嫂耐心地将她搂在怀里,“闺女,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王嫂跟着她经历了这几天的生与死,心情大起大落的同时,对白惠更多了几分母女的情份。
徐长风这几天没有过来,而白惠已然不想在这里再住下去。她让潇潇帮忙办了出院手续,身体一好一些,就离开了。
只是她的身体着实弱得厉害,身下的伤口疼,大量失血的后遗症就是,她常常头晕,浑身泛力。
她迷迷朦朦的从迷梦中醒来,身旁有温热的气息轻拂,她看到了那个让她恨,让她怒的男人。他不知何时进来的,就坐在她的床边上,双眼里锁着深深的伤恸和怜惜。
她悲凄的叫了一声,“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白惠……”徐长风的眼睛里的伤恸越发的明显了。他想搂一搂她的肩膀,但她愤怒悲凄地对着他,“滚,徐长风,我不要再见到你,你这个骗子!你出去!”
徐长风唇角一阵颤动,“你别激动,你才刚出院。”他身形向后退去,“我这就走,你别哭,别闹。”他边说边是向后退,末了一个转身匆匆离去了。
他的身影那么仓皇,以至于一直候在外面的小北一阵心脏抽紧,紧跟上了他的步伐,扶住他。
“白秋月的葬礼,什么时候?”他问了一句。
小北道:“三天之后。”
徐长风道:“记得送钱,再派人手过去。”
“知道。”
胡兰珠的丧事在三天之后举行了。白惠身披重孝,在母亲的灵前长跪不起。赵芳忍不住也是悲伤的眼窝发热。徐长风做为女婿也是身披重孝,他在白惠的身旁跪下去,给白秋月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伸手搀扶他的妻子。
她的两肩发颤,满脸泪痕,眼睛肿得厉害。连声音都哑了,几天之内,失去母亲,又痛失骨肉,她的伤,她的痛只比他更多。
徐长风的心一阵阵的揪紧,他的大手将她不断抽动的肩揽在怀里,“白惠,不要哭了。”他试图给她擦脸上的泪,她却是一下子推了他,“别碰我,徐长风,滚!”
她的眼睛里一片幽愤,怒火迸现,他的心头不由一缩,那两只伸出去的手却是直直地僵在了半空。
王嫂过来将白惠的身形扶住,对着他说道:“徐先生你走吧,你在这儿只会刺激她。”
徐长风俊朗却削瘦的面颊上一阵抽动,他黯然地退离开了身形。
楚潇潇也来参加葬礼了,他过来将白惠扶住。轻声对她道:“我扶你回去吧。”
白惠的头昏昏沉沉的,眼前不住地发黑。身形软软地靠在楚潇潇的怀里。
她的容颜还是那么地美,可却那么地让人心碎。楚潇潇慢慢地弯身将白惠抱了起来,什么也没说地向着他的车子走去。身后,徐长风看着那高大的身形抱着他的妻子离开,徐长风仰头长叹。天空灰朦朦,他的心在淋漓地滴着血,一阵阵的悲痛涌上来,几乎将他灭顶。
黑色的奥迪载着楚潇潇和白惠离开了,小北看向他的老板,但见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郁结着说不出的愁闷和痛苦。
白惠被楚潇潇送回了她的房子,这里是她曾经快乐幸福过的地方,是她与她的宝宝们生活了好几个月的地方,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她的心情百感交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记载着她和宝宝们的点点滴滴,那些个大腹便便的日子,充满希望的日子。
糖糖豆豆,糖豆爸糖豆妈。
男孩叫永恒,女孩儿叫蕙质。爱情永恒,兰心蕙质,呵呵,她的孩子们……
白惠瘦削的身形在婴儿室门口慢慢地蹲了下去,双手掩着面,低低的哭泣声如泣如诉,让人的心口一阵阵地抽紧。
楚潇潇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一把捏住了。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知道说什么,什么样的言语才可以安慰到她。失去一双儿女,那该是多么彻骨的疼痛啊!此时此刻,什么样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白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许是累了,她睡了很久,眼睫上残留的泪珠轻颤着,她的梦里,想必也是布满伤心和绝望的。
楚潇潇坐在她的客厅里,坐了好久,她的姐姐,所作所为给白惠造成的伤害让他愧疚无比。
白惠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夜色沉沉。楚潇潇的眸光望过来,她微微眯了眯眼。
“潇潇,你还没走。”
“没。”楚潇潇向她走了过来。
“你感觉怎么样?”楚潇潇的大手轻覆在她的额头上,落手光洁处,是一层潮潮的汗。
“我没事了,你回去休息吧。”白惠对楚潇潇无疑是感激的,虽然他有一个蛇蝎心肠的姐姐,可他却是那么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人。
他的心地那么善良。
“好吧,你休息,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我。”楚潇潇说。
白惠点头,楚潇潇临出门之前,白惠又道:“潇潇,帮我找个房子。”
楚潇潇回头看了看她,似是想说什么,但终是没有说,嗯了一声转身离去。
白惠躺下,默默地想着心事。
床边上,就是两个宝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