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沉吟看了看柜台的笔墨纸砚,不禁皱了皱眉头,阿桃不在了,连张写药方的纸都没了,不得已只好取了些银子上街买文房四宝。
阿桃如今不在,医馆只有岳沉吟一人,有时外出出诊,医馆连个照看的人都没,委实是不方便了些,一边想着买笔墨的店在哪里,一边盘算着该是招个人打打下手的时候,突然腰间有些扯动的感觉,岳沉吟回头,一个小乞丐正伸手将她的钱袋解开一半来,她将小乞丐的手一把抓住,却并未声张,只是重新将钱袋束好,低声道了一句:“日后,可不要再被我抓着了。”小乞丐将手缩回,落荒而逃。
岳沉吟抱着一堆纸笔回了医馆,顾殊然从凳子上抹了一把灰,砸吧砸吧嘴道:“岳姑娘,你这医馆若非不是有这股子药香,只怕是要被人当做义庄了。”岳沉吟越来越忙,也没空管顾殊然,顾殊然就在医馆进出如无人之境了。
岳沉吟将招人的告示写好,才撇了一眼顾殊然,“连冥界的冥君都在我这小小的医馆里,可比区区一个义庄要厉害得多了。”
顾殊然的身份岳沉吟一直想不通,如今知道了,却觉得也没有什么,他是冥君,可岳沉吟依旧只把他当做从前那个话多讨人厌,又爱管闲事的顾殊然罢了,如今唯一怕的,只怕他知道自己是忘川河灵,要让她再回忘川。
顾殊然正色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身为冥君要在人间吗?”岳沉吟一愣,其实自己并未想过这个,若不是顾殊然说起,自己也许并不在意,“你是你,我是我,你的事我管不着,我的事,你也不用知道。”顾殊然苦笑,她的性子,向来就是这样。
岳沉吟将告示贴在自家医馆前,继续抓药出诊,如此三日后,终于有人找上门来了。
是个不大的孩子,衣衫褴褛,瞧着有些眼熟,等这孩子抬头问道:“大夫,您这儿还要招人吗?”岳沉吟想起来,这不就是那日街上偷钱的小乞丐吗,她看了岳沉吟这久,想必是没有认出来岳沉吟。
岳沉吟问道:“年岁如何?唤甚名字?”她小心翼翼道:“小的叫相思,今年八月就要满十五了。”岳沉吟点点头:“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是个好听的名字,谁与你取的?”相思一直皱着的眉头一展,道:“是一位先生。”岳沉吟随口问道:“你念过书?”相思摇摇头:“不曾,只是识得几个大字罢了。”
岳沉吟莞尔一笑,看了一眼相思的衣裳,转身进内院取了一件阿桃以前的旧衣裳,道:“医馆毕竟每日都要来人,你穿成这样别人还要说我苛待你了,去洗个脸换上吧。”
相思看了看手里的衣裳,顿了一顿,低声道:“谢谢大夫。”抱着衣裳进了内院。
岳沉吟会心一笑,转身正要去柜台,突然眼前一片空白,喉间血液似乎要呼之欲出,右手四处寻找着支点,空气中划动间,一只冰凉的手将她的右手握住,另一只手锁住她的肩头,将她拢在怀里。
相思换好衣裳,从内院出来,看见大夫正被一个男子轻薄,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轻薄。
男子薄薄的唇动了动,道:“岳姑娘无恙否?”
岳沉吟从顾殊然的怀里出来,算算日子,许久都未曾摄取过魂魄了。
“大夫?”相思轻轻喊了喊,岳沉吟回过神来,相思穿着阿桃的衣服出来了,只是她比阿桃身形瘦小些,看起来有些不合身。
顾殊然找了个凳子随意坐了下来,打量了一会儿相思,道:“这个小姑娘就是新来的?不过这里可是医馆,就算不懂岐黄之术也要认识些草药吧。”
相思提起略微长了的裙角,默默走到柜台前,拿起一味药材闻了闻,声音不高不低道:“这个是甘草,有补脾益气,清热解毒之效。”又捻起另一味草药道:“这个是辛夷,能散风寒,通鼻窍,止头痛。”
顾殊然点点头,岳沉吟却皱了眉头,她不过是个乞儿,也不曾读过书,怎么会懂得药理,忍不住问道:“你学过医?”相思摇摇头,话语里有些无奈:“并未学过,只是家中有人病重,久病成医,自然就知道了。”岳沉吟自嘲一笑,自己的疑心病太重了。
自觉心里有些愧疚,轻轻道:“你明日早晨便过来吧。”相思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那般不冷不热道:“谢谢大夫。”岳沉吟道:“以后就不用叫我大夫了,就叫我岳姑娘吧。”相思点点头踏出门去,却脚步一收,扒拉着门板道:“谢谢你,姑娘。”
顾殊然依旧坐在椅子上,似乎不打算走,最近左邻右舍的闲话不断,李婶儿还拉着岳沉吟问过,说是顾殊然是不是中意岳沉吟,还拍着胸脯说是这个媒人她做定了,想起李婶儿胸有成竹的脸,岳沉吟一阵头痛,忍不住扶额。
“你没事吧,刚才见你的脸色便不怎么好。”岳沉吟打起精神来,道:“没什么,只是近来多梦,睡不好罢了。”顾殊然摸了一把下巴,自语道:“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李婶儿的话而烦恼了,如今看来不是了,我便也欢喜了。”
岳沉吟猛然一惊,恼恨道:“这个李婶儿。”顾殊然凑到岳沉吟耳旁,他微微的气息萦绕着,他道:“如此看来,即便是我真的要娶你,你应当也不会苦恼罢。”说完,扬长而去,留下岳沉吟一人愣了许久。
二日一早,岳沉吟开了医馆的门,却见相思立在门口,幸好这初夏的日子不冷不热,也不知她站了多久了。
“等一会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