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黑色的帽沿底下,直直的望着草坪不断向我飘舞而来的完完整整的一朵一朵鲜红泛黑的玫瑰花朵。
它们渐渐的将我掩在里面,好不被任何冷漠的眼睛给看到一样。
她抬起我的胳膊,将我的脑袋枕在她的大腿上。她揭开我的帽子,仔细的看着我紧闭的双眼,那像是一双永远也睡不醒的眼睛,像一只往南飞的燕子一样,行驶几千公里,困了,不知道自己还是否在天空中飞舞着,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将眼睛给闭上了,一双黑色的翅膀扑哧扑哧依旧不住的扇动着早已温暖的南方的空气。就是这样一双迷昧的眼睛。
她将那张未知的面孔缓缓的低头埋在我的面孔里面。我已感知到她的存在,她的存在里的那些原本熟悉的温暖,与熟悉的香味。
“你会扑向我吗?”那声音仍在耳畔回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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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杀死你爷爷的,他到现在为止还一直穿着你爷爷的衣服。你不相信,难道你一直没看出来吗?你可以不相信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你说话。”她说。
“但你要相信你爷爷。你那么喜欢你爷爷,你爷爷那么孤独,那么疼你爱你,把你当成宝贝,当成公主一样。”
“别说了,我不想听。”她扔掉他拉着她的手。
他扭过身转到她的面前,又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们就要结婚了,我从小就喜欢你,难道你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明白我呢,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呢?为什么。”
“哪有什么为什么,人家就是不喜欢你,可你老是自作多情,我给你说过我喜欢你吗?我一直叫你亲哥,好吗。你是我哥,我不能喜欢你,更不能爱你。”
“哈哈。”他突然笑了,笑出了眼里的泪水。我摇下车窗,打开车门。
“你来看我的笑话是不。”他像是要来打我的样子,但他实在太痛了,倒在地上,尝试好几次也没爬得起来。连我都被他感染了一般,全身无力。
他仰面躺在地上,他穿一件红色背心,长得挺帅,比她只大十岁的样子,比我年轻多了。
“你爷爷就是他杀的,那把枪还在他胸口的黑色口袋里,就是小时候,你爷爷每逢圣诞都骗你说圣诞老人把苏格兰糖果藏在了的那个靠近心跳的衣领下的黑色口袋,当你拿手去掏糖果的时候,爷爷就会亲吻他逝去多年的女儿一样去亲吻你的冰冷的小脸蛋。”
她终于向我走了过来,她相信他说的话了。
我解开两颗衣领下的扣子,给她行个方便。
她那惯常妩媚的笑终于消失了,就好像她突然不再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是一个二十六岁,三十六岁成熟多年的女人。她或许根本就不认识我,不记得我看着她的这双冷酷的眼睛居然会在梦里也梦见她来。她在梦里也那般可爱,除了刚刚那个梦境,也许上帝就是派她来为了演一出闹剧,像许久以前,一个在大街上突然靠近过来的脸上油油的北京小伙子说的话,他说:“哎呀,这真是闹心。”要是只是闹心就好了。
我看着她小小的步伐,她细细的腿在金黄色的裙子里面怎么也走不快。我真想帮她一把,算了。我想了想,干脆将大衣上的扣子全部解掉,也许她爷爷活着的时候也喜欢这么做。
她终于来到我的面前,直直的望着我的眼睛。
我仅仅是不想伤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