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绝望的想,也许那男孩儿已经不在世间了,就算在,那枚七色花瓣也可能早就在他饥肠辘辘的肚子里了,无法再发挥魔力了。
回是回不去了,面对饥饿和死亡,她彻底变成了一个难民。
唅儿还存有幻想,说只要到了平原郡,找到颜太守,就有活路了。
梦伊伊一阵苦笑,睢阳在河南,平原在山东,两地都在安禄山和史思明的控制范围不说,她们现在也南辕北辙,走错了方向。
掉头向回走呢,不要说现在平原郡还在不在颜真卿的手里,能不能走得到都是问题。
唅儿问她怎么办,梦伊伊说:“一路向南,只有往南走,才会安全。”
唅儿说小姐去哪她就去哪,一切都听小姐的。
没错,往南走是可以躲开战火,可七色花瓣怎么办,只要不离开这里,万一哪天找到那个男孩儿呢,万一哪天在地上看到那枚花瓣呢。
坚持,只要自己不放弃希望,也许老天爷会眷顾自己呢。
一连走了几天,唅儿看出了问题,迟迟疑疑的问:“小姐,我们是不是又走错路了,我怎么觉得咱们一直这里转圈呢。”
梦伊伊说:“是吗,我说怎么有些地方好像来过呢。”
唅儿说:“咱们女孩儿家都不认得路,不能自己乱走了,跟逃难的人一起走吧。”
梦伊伊说:“好是好,问题是我们去哪呢,这里是河南地界,离山东可远着哪。”
唅儿说:“我听那伙人说睢阳还在朝廷手里,我们不如跟他们一起去睢阳吧。”
睢阳保卫战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惨烈的战役之一,当时的人不会知道,来自后世的梦伊伊可心里明白,哪敢去自己送死呢。
思考了一个晚上,梦伊伊悄悄对唅儿说:“咱们不能去睢阳,与其到处奔逃,不如找个地方躲起来。”
唅儿惊讶道:“躲起来,到处在打仗,去哪儿躲呢。”
梦伊伊说:“还记得咱们前几天待的那个村庄吗,村后是一座山,我们可以躲到山里去。”
唅儿说:“就我们两个女孩儿家,遇到坏人可怎么办?”
梦伊伊说:“咱们继续向前走,就不会遇到坏人了?”
这是实情,战争已经使人性完全泯灭了,要不是赶巧有官军来袭,现在能否活着都是个未知数了。
唅儿说:“也不知道夫人现在怎么样了,到没到平原,会不会派人来找我们。”
她嘴里的夫人是李伊伊的母亲,十天前母女二人失散,不知道彼此生死。
唅儿说:“夫人有萧将军保护,应该不会有事。”
她说的萧将军叫萧然,是李杭的心腹爱将,此次负责护送她们母女。
萧然,呼萧然?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就被梦伊伊断然否定了,呼萧然还在来世呢,怎么可能变身为萧将军,这不过是同名而已,如同自己现在叫李伊伊一样。
说心里话,梦伊伊对李夫人并不抱有希望,兵荒马乱的,李夫人自身尚且难保,还能指望她派人来搭救自己吗。
唅儿说:“就算我们躲到山里,没有吃的,不一样得饿死?”
梦伊伊说:“这路上的死人还少吗?”
这也是实情,一路走来,随处可见死人,梦伊伊吐得不行,各种胃液,各种胆汁,整个五脏六腑都要翻个儿了。
唅儿不言语了,觉得梦伊伊说的话不无道理。
梦伊伊之所以选择去那座山藏身,是因为那里已经不知道被洗劫过多少次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天色微明,梦伊伊拉起唅儿,挪动着虚弱而僵冷的身躯,到破庙外找水喝。
记得上学时外出采风,因为有些地方的伙食不合口味,同学们经常半饥半饱,慕摩尔这家伙一个劲儿的喝水,念念有词的说“食不饱,水上找”,唉,现在自己是“没有食,水上找”,更别说什么合不合口味了。
好容易找到一条小溪,唅儿大口喝了几口水,梦伊伊则将一块手绢浸湿,擦脸擦手。
水很凉,唅儿打了几个哆嗦,笑道:“原先在家,这时都是我来伺候小姐洗漱,洗漱完了,再给小姐端上热乎的早饭。”
梦伊伊嗯了一声,原先在家,自己这时还赖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等着呼萧然哄自己起床呢。
唅儿经常给她讲李伊伊的事,梦伊伊无心去想这个李伊伊是谁,反正是一个无名的古人,知不知道是谁又能怎样呢,怎么找到七色花瓣,怎么回到属于自己的来世才是王道。
唅儿洗了把脸,东看看西看看,希望能找到可以果腹的东西,结果她吃的东西没有找到,却发现不远处的水里浮着一具腐烂的尸体。
梦伊伊刚刚喝了几口水,哇地一声又吐了出来。
唅儿急忙把她扶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破庙跑。
还没进庙门,两人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里面太安静了,没有了咳嗽声,也没有了□□声。
怎么回事,难道那些人已经走了?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扑鼻而来,她们看到地上有一具残缺不全的尸体,从残破的衣服看,应该是那个重伤的商人,刚才她俩出来的时候那人还在低吟,这会儿只剩下头颅和躯干,四肢不翼而飞了。
梦伊伊的心都战栗了,很明显,是刚才那伙难民瓜分了这人的肢体。
“走吧,走的远远的,离开这地狱一样的地方。”梦伊伊定了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