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了定神，袁瑜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抬头道：“这样的人……你不觉得临死之前拉个垫背更合适吗？”
“真无情，刚才还说不希望我出事，这会儿居然暗示我和别人同归于尽。”五月游笑了笑，显然是没把袁瑜的话当真，“没办法啊，毕竟是亲戚，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我手里。你要是有那个本事，弄死他我是没什么意见的。”
袁瑜故作轻松道：“你不觉得文罗星域的事离我太遥远了吗？除非他找上门来，不然我可指挥不动任何人。”
“也对。”五月游想了想，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不过……”袁瑜到底没有把之前那句话轻易放下，试图寻找突破口，“用这等不入流的手段去拦截单容韬，你想过怎么收场吗？”
五月游显然不想谈这个话题，脸色越发冷淡：“既然我的话不管用，那么无论发生什么都和我没关系。到时候不在现场，眼不见为净。至于事后……他们要是成功了，我自然更说不上话，若是失败，我也逃不了军部一游。所以我根本没必要操心如何收场的问题。”
“听起来好像横竖都是死路啊。”袁瑜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叹息，“这就是你今天话特别多的原因吗？”
五月游默认。
袁瑜忽然感到有些奇怪：“为什么不选择提前抽身离开？”
为什么不离开？五月游想到了自己现实中近乎于苟延残喘的身体，最终叹息着说出了三个字：“我不能。”
不能？为何不能？是不能背离自己的亲人，还是因为有其他的顾忌？
袁瑜见五月游没有解释的意思，最后也只能按下心中的诸多猜测。思忖了片刻后，才开口道：“虽说只是在虚拟平台上有点交情，不过听你说了那么多，我还是想问一句……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吗？”
五月游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继而将手中的冷茶一股脑地倒入了口中，末了才开口道：“只要你活着，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看着袁瑜脸上露出愕然不解的神色，五月游却没有丝毫想要解释的意思。
刚认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时候，五月游已经瘫痪了一段时间，渐渐地调整好了心态。因为不想面对现实中那些怜悯惋惜的眼神，所以经常待在虚拟对战平台上。
生活重心转移之后，他其实并未觉得有什么不满。在这里他依旧能够自由行走，高兴的时候帮着现实里的亲人朋友设法解决些麻烦，偶尔去“以武会友”的对战室找找曾经在现实中战斗的手感，或者无所事事地在茶馆里消磨时光。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在模仿他战斗方式的小姑娘。
在那时，他就打定了主意，若有可能，让旁人继承他无法再在现实中展现的体术技巧，其实也是一种消除遗憾的方式。
瘫痪前的他也不过是刚刚摸索到了自己将来要走的战斗风格，所以五月游不觉得自己有收徒的资格，但指点一个小姑娘，无疑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没把这姑娘当弟子，这姑娘也没把他当成师傅。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们竟也成了能说上话的朋友。
五月游忍不住抬头打量了一下袁瑜，这姑娘有着和外表极为不符的成熟心智。但这并不奇怪，虚拟平台的形象完全可以自行设定，外表从来都不可信。
他也曾好奇这姑娘在现实中会是什么样的人，但很快就歇了探究的心思。不仅是因为这姑娘的戒心很强，更因为他也同样有不希望旁人知晓的事。
和现实中那些依旧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无法平静的人不同，这姑娘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从来都不会露出什么异样的表情，或许……这就是他会真正认可这姑娘作为朋友的原因吧。
虽然他也曾想过，若是对方知道了他在现实中不过是个连大声说话都要大喘气的人，恐怕脸上的表情和别人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但既然这些都没有发生，这姑娘依旧不知道他现实中的情况，那么就让她带着自己所研究的技巧，一直这样走下去好了。
……
袁瑜下了虚拟平台之后，甚至连看一眼时间的心情都没有，就一把打开了光脑。
然而在看到联络人中单容韬的名字之后，她却又瞬间迟疑了。
联系上单容韬，然后她要和他说些什么呢？
告诉他会有人利用平民来威胁他？那么消息来源呢？可信度呢？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从五月游的只字片语里进行了猜测，到底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连她自己都不能肯定。
更何况五月游的身份背景绝对在军部必须消灭的名单之上，她若说出消息来源，就是出卖朋友，若是不说，恐怕单容韬也会有所猜测，届时恐怕不仅五月游会倒霉，她自己也逃不了干系。
袁瑜确实坚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一原则，但她自己同样是联邦民众，是众多普通人之一，既然知道了有人想拿平民开刀，她真的能什么都不做吗？
站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冷水，袁瑜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五月游帮了她那么多忙，她不能恩将仇报，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袁瑜忽然想到，自己方才在虚拟平台上表现得极为冷静，但能在知道那样的事之后依旧保持平静，难道不是本就是一种破绽吗？
五月游……真的是无心之下才对自己说出那些话的吗？
还是说，他希望借此告知自己什么？
袁瑜打开了夜间新闻，然后就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