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璎珞在除夕之前去了君老太爷的坟前拜祭。
老太爷的墓周围清理地很干净,看来国公爷大伯还很注重孝道,经常派人来祭扫,可就是显得萧索。君家祠堂供奉的倒是有几代,可是跟从着先帝打江山,立过功劳的往上算也就两代。所以这里葬着的,就居家曾祖、君老太爷、还有李璎珞父母。
李璎珞将准备好的祭品酒水给老太爷奉上,这冬日里没有什么别的花,却正好有黄白菊花,扎了两束带到老爷子和君璎珞父母墓前。
君家到今日,君太妃带着两位王爷住在宫中,如果他们不犯糊涂,不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应该也可保富贵荣华一世。而国公爷一脉,估计虽不会再被皇帝重用,尚能保得国公勋号和尊荣,也算告慰老太爷的在天之灵。君家自不用她操心,老太爷可以安息了……
有时李璎珞也会想,若要是没有君璎珞的娘和她,君家又会是什么模样?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鉴。
至于城里的织坊生意,她没有心思操心,全权交给夏玲夫妇打理。
李璎珞又赶在年前去看看宇文默夫妇,许红缨有孕了,一直嚷嚷着不肯长大的女孩子,再经历了皇城突变的风雨后,终于也歇下心思,体验做娘的滋味,人都是会长大的。看着琴瑟和鸣的小夫妻,李璎珞终究不好意思提秋玲的事情。而秋玲,跟着李璎珞大起大落,也收敛了小女儿的心思,能做到坦然以对。
自从和秦忌言“退婚”后,李莲玉变成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秀”,得知李璎珞来看她,两人相对皆是无语泪先流,感叹世事变迁。有了秦家这事,李家就算未受牵连,然而李莲玉的闺誉还是受损了,提亲者寥寥无几,而且也都被李莲玉拒绝了——李璎珞也能明白李莲玉的心思,有那么一个才华横溢、清俊脱俗的“珠玉”在前,也确实很难找到人能与之匹敌。
“难不成一辈子老姑不嫁?”李璎珞虽然感同身受,可并不赞成李莲玉就这样死心眼下去。
“一个人也挺好,只要家里不嫌弃我。实在容不下我,就断发去庙里当姑子去……”
“说的什么话?!”李璎珞斥她,这是第二个人在李璎珞面前说要当尼姑了,第一个是卫王妃,在不想和齐王订婚的时候,那是一种古时女人对婚姻命运无法掌控的一种逃避。然,李莲玉今日的玩世不恭的态度,不也是如此?知道闺蜜内心的清高不比君家大姑娘小,可是,这个时代的女子不嫁人,不像现代一般,可以不顾世俗人言,自己想怎样就怎样,就算李莲玉可以忍受世人的唾沫星子,李家要是为了自己门楣兴旺,会放纵自家儿女如此任性吗?
“别为我担心了,倒是你,什么时候能和心爱之人比翼双飞?”
说到这个,李璎珞不禁上火,“唉,先别提这个,皇帝用先帝遗命压着我,非要等学院建成,方可放我出宫呢……哎,莲玉要是平时无事,不妨帮帮我吧!也省的我孤掌难鸣呢……”李璎珞心思一转便想到,李莲玉天天憋闷在家,不如让她帮着建学院的事情跑跑腿,两个人也算搭伴有干劲。
“我可不想进宫,宫里规矩大,我待不住的……”李莲玉如此找借口推脱,不是不想帮好友,就是怕自己的声誉不好,给李璎珞带来麻烦。
“就当是帮我的忙了,委屈委屈自己,行不,姐姐?”李璎珞假嗔了她一眼,焉能不知她的心思。
“唉,真是个磨人精……明王殿下怎么受得了你?”……
两人笑闹一番才言归正传。
李璎珞从李家回宫,上马车的时候,总觉得仿佛有人窥视着她,四下里瞧瞧又没有。
“小姐,怎么了?”春玲体贴地问道。
李璎珞摇摇头,对上冬玲警惕的眼神,这才迈上马车。
坐在车里,冬玲很警觉地掀开马车帘子四周看看,才低声同李璎珞道:“小姐,应该不是皇上的人……”
“不是?”李璎珞稍一思量,眼睛忽然发亮,“是……”期待地用眼神询问冬玲。
冬玲也不太清楚,只能不确定地摇摇头,她心里又何尝不是如此期待。
李璎珞稍一思量才道,“春玲,告诉车夫,我们要去一下君家。”
李璎珞一算,还有一日就是小年了,她要回君家看看,她要回自己的小院看看,或许,有人会给她传递什么消息呢?有希望总是好的。想必宫里的车夫一定会给宫里传递消息的,皇帝又没说她不可以宿在宫外。
回到君家,国公爷夫妇看在皇帝的面子,对李璎珞主仆几人还算客气,大少爷和公主——如今是君家少奶奶还是一副客气凉薄的老样子,也没听说公主有孕,君府如今是真够冷清的。李璎珞也客气地和他们寒暄,说呆一晚便回宫。拜祭了老爷子的灵位,李璎珞便回到自己久违的小院落。
李璎珞坐在床边,屋子里还算干净,但是久未住人,充斥着一股子霉味。三个丫头有眼色地各自忙碌,虽然只住一晚,也得打扫归置一番。
摩挲着床单,李璎珞心中酸涩不已,想着一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可是身边除了三个忠心的丫头,好朋友一个个都离去了,图增物是人非之感。特别是南宫子翼,他现在在西北是否一切安好?
夜半,果然窗口有了动静,李璎珞早就坐起来等着了,不一会儿,冬玲便领着一人进来,屋子没敢点灯,可是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身高马大的男人身形——“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