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柳进元问道。
“大人可曾听说过王成林?”何远态度诚恳。
“上任新州县令王成林?”柳进元已经隐约感受到,他终于要说出真相。
何远坦诚道,王成林回乡奔丧不出三月,便带着这几年搜刮的财产贿赂朝中官员,几经运作得见户部尚书史方云。将多年积蓄如数献上,方得史方云首肯,替他谋个刺史一职。岂料天有不测风云,史方云因截留税赋东窗事发,遭革职发配。王成林官财两空,便命何远筹集银两,再行贿赂之事。
何远乃王之旧部,曾助纣为孽,犯下多宗罪案,早已是一丘之貉。又贪图王成林之许诺,待其谋得刺史之职,自当竭力保荐其为新州县令。说起这二人罪行,就不得不提陈二狗、洪千钧和孙家少爷,且听个中渊源。
王成林有一不为人知的癖好,便是在祖宅之中摆放几尊石麒麟,祈福镇宅。听闻洪家村宗祠有一百年石麒麟,便叫何远带着银两去找洪千钧,来个监守自盗再嫁祸给七里寨。
又贪图美色,看上陈家娘子,便强行掳走。陈家娘子性格刚烈,竟撞墙而死保全清誉,尸首被扔在七里山脚下。偏偏其夫陈二狗性格懦弱,贪财好赌,收下何远给的银子竟不予追究。日夜泡在玉香楼喝花酒,丝毫不念夫妻之情。
孙振清夫妇侠义心肠,发现王成林暗中加重税负搜刮百姓,便要上京告状。他二人假装行商,就连孙家少爷也瞒在鼓里。哪知消息走漏,何远重金收买一伙盗匪,将其截杀于七里山脚下。
当日,柳进元说要翻阅卷宗、彻查一切旧案。何远便担心此三宗罪案败露,故出此下策。命洪千钧和陈二狗二人击鼓鸣冤,又骗孙家少爷一同前往,欲使此三宗罪案同马虎一并入土。
岂料节外生枝,牵出唐龙。
当日何远送肖城出城,发现有几辆粮车极为沉重,便已猜出系有人贿赂,否则他不会如此急于离开。又想起肖城临走时说道,‘一众人等已经护送回乡’,料想马虎家眷必有危险。
故生去借人之计,试一试严、唐二人。
当夜,便有黑衣人袭击监牢,为矮虎所杀。郭孝又亲眼所见,慌乱之中,严家人个个藏有兵器防身,而唐家人个个手无寸铁。很显然,要取马虎命的人是唐龙,而周纪多年来一直暗中为唐龙办事,自然是瞒不过何远。唐龙的人掳走马虎家眷,将那金锁吊坠送回新州城后。何远即刻书信一封,请刘松瑜于清远截住一行。待周纪拿到金锁与马虎道明身份,才借机嫁祸,诱使马虎出卖唐龙。
何远煞费苦心,当然不只是为使马虎承认三宗罪案,亦非为助柳进元破案。唐家家产才是他真正的目的所在,正好可献给王成林,收买朝中官员。
当日,孙管家受命前来贿赂,何远便将他与唐龙的罪行一一道来,陈清利害。孙管家为求自保,说出唐府金库所在之地,并欺骗唐龙事情已经办成,从此销声匿迹。
“下官自知罪劣深重,今日将实情和盘托出,乃是诚心悔改弃暗投明,从此追随大人。这红衣女鬼索命案绝非下官所为,请大人明鉴!”何远言辞之中确有诚意。
“追随?城中命案频发,人人都在传唐龙冤死,杀害唐语蓉真凶逍遥法外。说我是个昏庸无能的县令,将被红衣女鬼索命。王允又正率军前来,势要将我治罪抵命。你如今竟要追随?岂非笑话!”柳进元语气平和,却面露杀机。
“掩盖王钰儿死因只是第一步,下官还有第二步。”何远神神秘秘,似有计谋藏于胸中。
“哼!”柳进元不屑地看他一眼。
“只要大人与严紫菱成婚,自当逢凶化吉,时来运转,从此平步青云。”何远一副胸有成足的样子,丝毫不像是在玩笑。
“与严紫菱成婚,岂不是害她受牵连?”柳进元激动地问道。
“大人不必多问,时机未到,恕下官不能明说。”何远从座而起,朝门外走上两步。
“你想出此门?”柳进元厉声道。
何远推开门,朝天空望了望,使劲吸一口气。复又关上,颇为满足地说道,“下官既然只身前来,就没有想过今日能出去,除非大人请下官出去喝杯喜酒。”说罢,躺在一张椅子上,闭目养神,似乎做好长留的准备。
柳进元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心中疑云丛生。
走出房间,他仔细梳理一番,的确有不少疑点。像矮虎、黑狼、秦风这般的人物,怎么会出现在新州这般的小县城?更何况是足不出户,甘心居于严府之中?这严家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严绵庆和严紫菱又到底是何来历?
自从遇刺后,严紫菱再未出府,如今外面风雨飘摇,严绵庆更是对她严加看管。本以为能除掉何远,没想到柳进元优柔寡断,反而听从何远摆布。如今王允之师整装待发,柳进元死期将至,严绵庆自然要与之划清界限。可怜严紫菱毫不知情,日夜担心柳进元赴广州请罪,生死未卜。任她问遍府中上下,也得不到一点消息,可谓是心急如焚。她下定决心偷溜出去,到衙门打听消息,可是黑狼如影随形,该如何脱身呢?
想来想去,能帮她的人只有一个。
天刚刚暗沉,她小心地走到门口,将矮虎拉到一旁。矮虎一边跟着她走,一边警惕地看着四周,问道,“严姐姐找我何事?”严紫菱低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