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里的东西下了一半,肚皮勉强填了个半饱不再抗议,唐晚枫终于憋不住抬头：“花满楼,你不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吗？”
花满楼让她弄得一愣，茫然道：“什么东西不对？面吗？”
唐晚枫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好想立刻和他说自己把花换了位置了,但如果真的这么说了，又觉得好没有意思,于是她咬唇思考半天,考虑要怎么委婉的引起花满楼的注意。
_(:зゝ∠)_这种玩笑以后还是少开好了,玩不到他反倒憋死了自己。
唐晚枫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根蜡。
不过正当她不走心的一边吃饭一边想的时候,突然一阵淡淡地幽香飘过来,唐晚枫回头一看,是被她换了位置的那盆昙花，此时婷婷袅袅的在夜间开放，花瓣一点一点裂开的同时,散出了淡淡的香气。
“花满楼！昙花开了！开了！”唐晚枫激动地把碗一扔,抓着花满楼的胳膊不断摇。
花满楼脸上很快闪过一丝惊讶，转瞬即逝，之后又是温柔的笑容，唐晚枫一心都在昙花身上，并没有注意到。他笑着揽过唐晚枫的肩，“你不是看过昙花么，怎么还这么激动？”
唐晚枫顺手肘了他一肘子：“那次是快谢的花，现在是开的花，不一样啦。对了，你不是要用昙花做药吗？花开好了，你快去摘啊！”
花满楼让她赶得无奈，摇了摇头后起身，准备把那盆昙花搬到桌子上。
“哎，花满楼，你怎么……”唐晚枫看他走的方向不对，开口想叫他。
“怎么了？”花满楼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继续往昙花之前摆放的地方走，在唐晚枫开口之前摸到了放在那里的那盆夜来香的花盆，瞬间僵住了身体。
手感不对。
“花满楼……你瞒了我什么？”事已至此，唐晚枫觉得自己再迟钝也能看出什么了。
“没什么……”花满楼道。
“没什么你为什么闻不出，我把花盆换过了……夜来香的香气和昙花的香气差很远，如果是你，没道理闻不出来的。”唐晚枫面无表情的问。
“我……我感冒了，鼻子不是很灵。”花满楼虽然不常说谎，但也并非不会说谎，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唐晚枫面前说谎，他却异常的没底气。
“你真的要我问机关小猪，才肯告诉我真相吗？”唐晚枫的声音里莫名带了些哀伤，“花满楼，你告诉我好不好，你到底怎么了？”
她是真的猜到了什么，并不是吓唬自己。花满楼闭上眼，有些绝望。
不想让她知道的，也不能让她知道的。可是，为什么自己没藏好，还是让她知道了。
“我……”花满楼开口，异常的干涩困难，“我，没有嗅觉了。”
虽然已经猜到了，但真的听他说出来，唐晚枫还是难以接受的后退了几步，腿磕到凳子上，顺势跌坐了下来。
没有嗅觉了。
没有嗅觉了……
“为什么会这样……”唐晚枫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忍不住哭了，咸涩的泪水在她开口说话时滑过脸颊掉进嘴里，呛得她更加难过。
“你……别放在心上。”花满楼开口开的很困难。其实就算是唐晚枫真的开口说她没放在心上，花满楼也不会相信，否则他一开始就没必要瞒着她了。
这个秘密他守得其实很困难。他失明很多年，习惯了那么久才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但失去嗅觉来得太过突然，而且他在失明之后依赖最多的也是嗅觉，骤然失去有多不习惯难以用语言形容，此时终于让她发现，花满楼除了慌张之外，也有一种解脱了的感觉。
不用再瞒着了，也是轻松。
“花满楼……你老实告诉我，你失去嗅觉的原因，是不是，为了让我醒过来……”唐晚枫问道。
“……是。”问了又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更何况……“再来一次，我也依旧会这么选择。阿晚，这不是你的错。”
凤凰蛊，取自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之意。在游戏中使用凤凰蛊需要耗蓝，但在现实里，又有什么蓝让你耗？但涅槃涅槃，没有柴火干烧怎么可能烧起来？最后充当了柴的，是花满楼的嗅觉。
“不……”唐晚枫捂着脸，眼泪顺着她的指缝溢出来，“不，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她没有招惹花满楼，如果她没有答应和花满楼在一起，如果她没有想要以死来留在这里……那么，什么都不会发生，不会有难过，不会有分离，什么都不会有。
“阿晚。”听道唐晚枫的哽咽，花满楼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才好，只能笨拙地把她抱在怀里，顺着她的背，“阿晚，我真的不介意的。”
唐晚枫哭得更伤心。花满楼可以为她牺牲嗅觉，但她却连为了他放弃回到二十一世纪都做不到，这段感情到底有多不对等，对花满楼到底有多不公平？唐晚枫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
“花满楼……如果……如果你再也闻不到昙花的香气……”我会恨死我自己的……真的。
花满楼沉默。
*
那晚的事似乎在唐晚枫的眼泪里被揭过去了，两人一起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像是没发生似的。
不过也有微妙的变化，就是唐晚枫整个人更加殷勤了。洗衣做饭带孩子……啊不对，没孩子可带。但还是把花满楼搞得有点手足无措，简直比在花家的时候还要被照顾得无微不至，活像他是个瓷娃娃一摔就碎。可唐晚枫愿意，花满楼也没招，只能随着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