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快到了.快到了.”
邓格从马上跳了下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天很冷.风又吹得急.这趟观察下來.他已是全身发颤.上下牙齿捉对厮杀.但他只觉得仍是汗出如浆.也不知到底是冷是热.
三木看他的样子.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上前到:“邓兄.你这又是何苦.找几个斥候去看看不就行了么.”
把脸上的冷汗擦尽.邓格觉得好些了.连忙把眼一瞪.唬声道:“三木兄.你这是欲陷我不义么.大人率王者之师进驻庭牙.如此重要的事.更不应该马虎.那些斥候万一报得不够翔实……”
他本來还想说上两句.但看到迎接队伍的样子.马上又恶狠狠地道:“都给我精神点.吴大人他们马上就要來了.”
中西最近跌遭兵灾.庭牙又经历了一场血腥政变.死了很多人.城市更需要警戒.邓格凑了半天.实在凑不出绵延好几里的迎接队伍.最后灵机一动.就想到了用城民迎接的办法.毕竟.吴大人爱民如子.王师大胜而來.城民箪食壶浆才是应该的嘛.这支队伍里大部分都是临时征召而來城民.只有前排才稀稀拉拉的站着一些士兵.一來嘛为了撑场子.二來嘛也好维持下秩序.
队伍很不整齐.邓格越看越气.叫道:“三木兄.你怎么这么不上心啊.还不快把你那些人都叫出來充场面.你这样子.不是想惹大人生气么.”
三木摇了摇头.劝道:“庭牙刚刚遭逢大变.很多城民都失去了亲人.加之今年备战厉害.导致城民生活物质紧张.你要他们笑脸以迎王师.恐怕真有些勉强了.吴大人应该不是好谀之人.邓兄.你这样子.难免小題大作了.”
邓格又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心头却是犯了嘀咕.趁姜环大率中西主力和南汉大战之机.他在三木的协助下.在庭牙发动了兵变.虽然打了朱磊一个措手不及.但朱磊却也不是善茬子.措不及防之下.仍是顽强抵抗.混乱持续了一天一夜.双方士兵以庭牙为战场.打了个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朱磊部的反抗之强.实在超出了他和三木两人的意料之外.后來还是两人联手制住了朱磊.这场动乱才宣告结束.也正因为如此.他心头更有点七下八下的.这次兵变死了这么多人.吴明心头肯定不舒服.要是在看见欢迎仪式这么稀稀拉拉的.岂不是火上浇油.
他不由裹紧了身上的皮裘.喃喃道:“也只好这样了.等一会儿.喊得响些.场面弄得热烈些.”
三木说吴明这家伙不爱虚荣.那是狗屁.那有人不喜欢这一套的.吴大人虽然名义上只是朝廷的先锋.但到得现在.谁都看出來西征主帅已经姓吴.这次西征他出力最大.又是丞相女婿.回到朝廷后.天知道还会封多大的官.所以未雨绸缪.拍拍马屁.让他高兴高兴总是沒错.
他正想着.远远的.传來了一声声战马嘶鸣.邓格忙对呆在一旁的亲兵吼道:“來了來了.愣着做什么.传令下去.快燃爆竹.喊啊.”
随着他命令一下.身旁的亲兵点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爆竹.因为冬风很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也被吹得有些飘忽.有气无力的.道路两旁的士兵连忙挺胸收腹.齐声道:“欢迎王师.吴大人威武.”由于事先排练好的.倒还有些似模似样.只是那些城民要死不活的.也不说话.偶尔才有一个喊出一句.大部分还夹着些俚腔俚调.
感觉还是不够热烈啊.他又一个哆嗦.汗了衣之后.那层狐裘似乎也变成了生铁.贴在前胸后背.沒一点温度.十二月天里.已到腊月了.虽沒下雪.可顶着寒风吹.是个人都会被刮脱层皮.
吴明信马由缰.走在队伍的前头.骆驼是沙漠之舟.而南平以南都是科尔第沙漠.要想穿越此地.骏马肯定不行.只有耐饥耐渴的骆驼能够胜任.好在这等难題艾丝特替他解决了.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总比沒有好.时间就是生命.想起驼关的战事.吴明更是心急如焚.和武公话别之后.他令左忧带着辎重和后续队伍随后跟上.自己则带着几千精锐急吼吼的朝庭牙赶.由于跑得急.一天的路程.他们只跑了大半天就到了.
被姜环偷袭致伤的右肩还在隐隐做疼.大概血流过多的原因.这一波颠下來.他脑子也有些昏沉沉的.只是看着这支特殊的欢迎队伍.脑子里的那点昏意已是不翼而飞.心头却如压了拓铁.越來越沉重.
“这等惨状.皆因自己一念所至啊.”
他依稀记得.四年前到达庭牙时.虽然大街上到处都是难民.但仍能看到城民的笑脸.各色人等往來如梭.为这个城市凭添许多活力.可现在望过去.这些麻木地举着手欢迎的人们.不再像个人.倒像一具具行尸走肉.庭牙易手的消息.在昨天他就得到了.只是小小一方信纸.实在不可能把把所有事都交代得清楚明白.或者说.信纸里只着重说了下结果.至于过程.只有一句:“……朱磊率部抵抗一天有余.最后被擒……”读的时候感觉轻飘飘的.到现在才觉得这句话里的血腥气之浓重.
正想着.邓格和三木两人已迎了上來.还离他老远.邓格就跳下马來.做势欲拜:“罪将邓格.参见吴大人.”
吴明连忙跳下马.跑过去扶起他道:“邓督言重了.此次能够拿下庭牙.邓督居功至伟.我已上书朝廷.为你表功.你行如此大礼.小子我可担当不起.”
邓格仍坚持行了半礼.然后垂手站在一旁.嘴上仍是马屁不绝:“大人过谦了.老夫不过是因势利导而已.全赖吴大人运筹帷幄.”
运筹帷幄么.吴明不由扫了扫列队欢迎的城民.这些人机械的举着手.然后喊着口号.再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