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沫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已经处理好饶东远的伤处,护士正在给他打吊瓶,张树生在一旁照应。
饶东远看上去有些痛苦但是没到送急救室的程度,杨沫稍稍放了心。
医生也是熟识的,杨沫就没避讳直接问道:“我爸这是怎么了?严重吗?”
医生说:“摔了一跤导致假肢错位,关节接触面挫伤,流血较多,已经打了一针破伤风,现在要住院观察几天,等伤口愈合就没事了。只是——”
杨沫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没事,有什么医生您说。”
医生看了眼饶东远说:“我还是那个建议,这个假肢陈旧笨重,早就过了使用年限,尽早换个新的假肢才好。”
饶东远痛的咬牙,听见这话就想出声阻止,杨沫在他开口之前就先答应了:“好的,医生,我们商量商量。”
医生点头出去了,杨沫请护士照看下饶东远就准备去大厅交住院费,张树生跟护士打了声招呼也追了出了。
张树生:“沫儿,你等等我,你身上带钱了吗?”
杨沫说:“我这就出去取。”
张树生问:“够不够?”
杨沫沉默了下:“住院费应该够。”
张树生又问:“那换假肢呢?不换吗?”
杨沫毫不犹豫说:“换。”然后又沉默了。
张树生看得出来她的坚定,但他对她家经济状况相当了解:“我这有一万多,刚刚结回来的货款,你先拿着。等回去店里应该还能凑出两三万,再不够我们再想办法。”
钱用塑料袋包裹着,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红皮,杨沫看着张树生递过来的这一沓钱,眼睛就有点发红。
她不是真的女奥特曼,也不是真的女超人,她就算再怎么无坚不摧能量大,也没办法无中生有,不能迅速解决他们父女的窘境。
她从小就知道解决贫穷就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跑到现在她真是有点累了。
张树生把钱塞到她手里:“愣着干什么,快去办住院手续。等你处理好了来换我照顾饶叔,我回店里想办法。”说完转头就走。
杨沫握了握手里的钱,心情难以平复,但是她咬牙追了上去,把钱还给张树生:“我身上的钱交住院费没问题,至于换假肢的费用我自己先想想办法。”
他家也是去年才换了地方,经营状况还没稳定下来,一分钱都得用在刀刃上,她怎么可能去挪他店里的钱。
张树生就知道这父女俩一个赛一个的倔强,无奈道:“沫儿,这不是逞……”
杨沫打断他:“我知道,我没有逞能,你总得让我自己先想想办法。”
张树生知道劝也无用,只好道:“行,那你快去快回。我给我妈打个电话,说下情况。今天要不是我妈让我顺道去看看饶叔都不知道他摔倒流血,差点昏迷了。我妈这会肯定担心着,我先跟她说下。”
这一样说,张树生想,他给的不要,就只能让他妈出面了。
杨沫听得心暖,笑笑:“等会我也打个电话谢谢阿姨,你店里没人,赶紧回去吧,我办个手续很快回去,医生护士都是熟人,不会有事。”
张树生娘俩把她们父女俩当亲人,她们何尝不是呢,但正因是亲人,所以才更要为对方多考虑。店里才刚有起色,要是现在挪了店里的钱,出了什么问题,她们两家人都没有退路了,所以她才更坚持自己想办法。
杨沫觉得少不得又得打粉丝会和夏天的主意了。
办完住院手续领了病床号,张树生跟杨沫一起把饶东远安顿好才被杨沫推走。饶东远一早就有话想跟杨沫说,憋了半天,杨沫早看出来了。
等张树生走了,杨沫就问:“爸,你想说啥?”
饶东远脾气一直不好,这会黑着脸问:“你拿树生家的钱了?”
张树生家境其实跟她家没差,一个寡母带着个儿子,刚开始的时候比她家还艰难些。张姨其实很疼她,但从小饶东远就耳提面命让她不许要张家的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待见张家呢。
杨沫没好气道:“没有啦,住院费是我自己赚的钱,换假肢的钱我再想想办法。”
饶东远也发觉自己说话可能伤了女儿的心,但他不太会安慰人,就只会说:“树生他爸走的太冤了,你张姨带着树生不容易……”
杨沫点头:“我知道。”饶东远心地是非常好的,只是在张家这事上有点别扭,这几年就别扭的更厉害了,杨沫也不明白。
饶东远止住话头,又说:“换假肢的事情你也别操心了,我不换。”
杨沫正在愁钱,心烦的厉害,听这话心里火就不打一处来。说句难听的,她爸这脾气简直倔的像头驴,别的人也可能会因为没钱不换,但是只要有钱了换了也是顺其自然的事,但是饶东远说不那就是真不,把他架到手术台上他还能闹的医生下不了手那种。
杨沫看着是个脾气软的,其实骨子里这点跟饶东远挺像,小时候还经常跟饶东远对抗。长大以后更加像个大人了,说话也有点说一不二的意思:“必须换,你那假肢都生锈不灵便了,不换以后用着再摔了怎么办。”
饶东远嘴硬:“不换!”
杨沫也来气:“必须换!”
父女俩在病房里剑拔弩张的,饶东远气的:“你个小破丫头,翅膀硬了这是!”人还虚弱着,但举起手来就想打人。
杨沫往旁边一站,趾高气扬地就不低头。
饶东远够不着就放下手,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