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上门。
许承欢背着双肩包下楼,眼眸里升腾起一抹疼痛,那疼痛渐渐扩散,在身体里面放肆的四处蔓延,她的指间也蓦然变得冰凉起来。
这时,背包里的手机‘嗡嗡’一阵叫嚣,屏幕上“爸爸”二字不断闪烁。
许承欢接起电话。“……”嘴唇张了张,喉咙微微发紧,竟是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承欢。房子还满意吗?”
电话那端一慈祥浑厚的声音传入许承欢的耳边。
她抬头仰望起蓝天白云,轻声说道:“嗯。爸爸。我很满意。”
“满意就好。”
“有事就给孙助打电话,改天一起吃饭。我有事,先挂断了。”
“好。”没等许承欢说出那个字,耳边已传来忙音‘嘀嘀嘀...’。
许承欢鼻子酸酸的,心口有疼痛的感觉轻轻地划过。
爸爸的话永远都是简单易概,问出的问题不管回答是好是坏,他的下一句话都是“有事就给孙助打电话,改天一起吃饭。我有事,先挂断了。”
小时候许承欢会觉得爸爸是真的很忙,一说这话,她就会立马挂断电话,好让爸爸赶紧工作挣钱。
待她渐渐长大,到了可以分辨是非的年纪,许承欢才懂得爸爸的话。
那只是官方的敷衍词,就像乏味的聊天一样,不能不说,但又不想说,只好找借口“我要睡觉了、我要洗澡、我要上厕所。”
而“一起吃饭”这话更是狗屁。爸爸承诺多年的话却是一次都没兑现过。许承欢也只有在她生日那天爸爸妈妈才会一起携手同行,为她庆生。
“承欢,承欢。”萦绕舌尖轻轻默念,也不过一句“外承欢之汋汋兮,湛荏弱而难持。”
她的名字应该是承欢父母膝下的。可却偏偏逆其道而行,从未品尝体验过父母在旁的滋味。
许承欢很小的时候,父母离异,她被判给母亲。而母亲常年外出公干,偌大的房子里只有许承欢和照顾她生活起居的保姆。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是个大忙人,每次开家长会,她的座位上都是空的,老师不用问都是知道许承欢父母没来。
连许承欢都是记不清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妈妈在家能呆几天,更别说是能陪她玩耍了。
许承欢一恍神,暮然僵住。
明明七月的天是严酷燥热,阳光透过树梢烤的大地滚烫滚烫的,一阵风吹过,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烧的人快要窒息掉。
可许承欢,却像是进入寒冬似得,整个身体都被浸渍在冰冷的水里,僵硬,无法动弹。
她咬着嘴唇,眼眶红了。一边强抑制不想哭但又抑制不住的哭出来,眼泪像珍珠一般从脸颊滑落,一颗两颗....越来越多,挂满整脸。
最后,止不住地号啕大哭起来,瘦小的肩膀颤抖的厉害。眼泪混着血一同进入她的嘴巴里,咸咸的有些发涩。
许承欢微微叹口气,抹抹脸上的泪,迈着小碎步一步又一步,不停顿的走出外人一脸疑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