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如此自苦,还真是……”回城的路上,苏聆气喘吁吁的对着田济抱怨着:“你也算是公主的师傅,好歹也要劝一劝。”
田无忧不骑马不乘车,一众宗室和朝臣也只能跟着往回走。纵使是心有不满,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出来。毕竟公主仁孝,谁在这时候多嘴,谁就是朝野公敌。
田济翻了个白眼:“我又不是没劝过。可是有用吗?”田无忧一贯倔强,认准了的事情从不放弃:“你去看肖太常,劝谏的奏疏上了一大摞,公主看都不看,逼急了就说一句太常多思了,然后赏了他一大堆绫罗。肖太常昨日里还跟我抱怨,说他家的主厅都要堆满了。”
提到肖冰,苏聆就有些想笑:“我昨日见了肖冰,听说他要以辞官相威胁,逼公主去休息,你听听,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田济也挠头:“让他去闹。他那脑子里,全都是什么君辱臣死之类的想法,公主如此自苦,倒是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苏聆无力的摇了摇头,看了看左右没人,压低了声音:“对了,听说那位还在你府上,不妨让他出来劝劝?一定会管用的。”
田济瞪了他一眼,也同样压低了声音:“他出来?被那帮老顽固们看见了,不得又闹起来?你傻啦!别人不知道内情你还不知道?添什么乱?”
苏聆气得剜了田济一眼:“我没说让他公开露面,私下里见见,怎么就添乱了?怎么就傻了?”
田济撇撇嘴:“不见面反倒对公主有好处。”
苏聆心下也了然,轻轻的叹了口气。
总算是回到临淄城,回到了王宫之中,先王大丧,按照礼制,七日不朝,各种店铺、酒肆、青楼妓馆也都要七日不能开业。宫中更是三月之内不得宴饮。还有诸如此类的一大堆规矩。反正有礼官会去监督市井,还有太常司监察百官,这些都不用田无忧操心。按照苏聆的吩咐,宫人将安眠的香料掺入田无忧寝宫的香炉之中,不久,田无忧就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昏睡了六个时辰,田无忧终于醒来,睁开眼睛,就看见田长风坐在她床边,正看着她,就像从小到大一直以来那样。
“幻觉么?”田无忧揉了揉眼睛,却看见田长风还在,惊喜的坐了起来:“长风哥哥!”
田长风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头,端来已经晾得不烫的粥:“来,先吃点东西。”
田无忧乖巧的点了点头,张开嘴巴,等着田长风一勺一勺的喂她。田长风也乐得宠溺。终于将一碗粥吃得干干净净。
田长风摇了摇头,伸手擦了擦田无忧的嘴角:“还记得自己多久没吃东西了吗?”
田无忧茫然的摇了摇头,吃东西这种事,跟父王的丧典比起来,一点都不重要。
“怎么样,缓过来了吗?”田长风关切的问道。
“还好。”田无忧锤了锤腿:“就是跪了几天,腿有些痛。不过耽误了这么久才为父王举办丧典,希望他不要怪我们。”提起父王,田无忧还是十分悲痛。他被田柏玉所害的时候,自己正和田长风在郊外狩猎,等得到消息赶回去的时候,临淄城已经被封锁起来,而她的长风哥哥为了保护她突围,差点连命都丢了,自己也被抓了起来。紧接着接二连三的事情迎面而来,还有太多无法相信的真相,田无忧措手不及之余,更是心力交瘁。好不容易挨到了父王的丧典,连日来的仪程,无论是跪、哭,还是上香焚艾,却都是程式化的行动,听从礼官的安排亦步亦趋,完全无法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想到这里,田无忧撅起嘴,眼角已经泛起了泪光,却还强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田长风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样子,又好笑又心疼,习惯性的伸手将田无忧揽入怀中:“现在也没有外人在,想哭就哭吧。”
田无忧一愣,心中最后的防备被人揭去,又是面对最亲近的人,终于再也绷不住,泪水犹如洪水决堤,一泻千里,嚎啕大哭起来,甚至几度昏厥。
几日之后,田无忧在田长风的照料下终于恢复了元气。为了让她好起来,田长风甚至还从无晴身边借来了唐婉柔。唐婉柔神医妙手,想要将一个人的身体调理健壮,只要病人乖乖听话,根本就不是难事。而田无忧心有所感,知道这是田长风与自己最后的相处时光,也意外的乖巧听话,唐大夫和田长风怎么说,她就怎么做。就连唐婉柔也感慨,倘若世间的病人都这么听话,怕是大夫要好做很多。
“白皎皎也会失业的!”无晴心中却无奈的腹诽,可看着唐婉柔高兴的样子,也还是很开心。
又过了几日,田无忧终于决定起兵亲征,田济为阵前元帅,统率三军,朝事和后方补给则全部交给了苏聆。无晴带着唐婉柔坐在云梦飞舟之中,跟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出城。而田长风则早已经乔装了身份,带着此前田济交给他的暗卫和广林军提前到达了前线之上。
等到田无忧和田济抵达前线,田长风暗中的动作,已经将七座城池收服了五座。五城太守纷纷自缚到田无忧面前请罪。田无忧大度的赦免了他们,将他们送回临淄养老,又听取了苏聆的意见,任命了新的太守。出征半月,兵不血刃连下五城这种事,也在有心人的安排之下,传遍了齐国的大街小巷。
“我也是好奇,长风哥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田无忧托着下巴,对着满书案的捷报,反倒是有些茫然。
“听说啊,”无晴在一旁吃着葡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