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卞晟日。谢谢你。卞晟日。蓝尔欣在床边默念了几千遍,终是离开。她关上了门,躺在床上的病人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方才合闭的门上,好久好久不曾移开。
颜清墨与颜父颜母知会了声,便带着蓝尔欣上了飞机,回到那座小镇。下了汽车的那天,天空晴朗,万里无云,阳光普照,花儿展开笑颜,草儿冲破泥土露出头角,路边的树上新叶冒出了芽。真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蓝尔欣恍然觉悟,春天已经来到了。
颜清墨从后包裹着她孱弱的身躯,低低地在她耳边轻吟,“冷不冷?冷的话,就加件外套。”
“不冷。我们走快点儿,我想早一点看见薰衣草。”蓝尔欣拽着颜清墨往一边走,颜清墨却只站在那里,含着笑望她,“你怎么不走?”
“乖乖,你走错方向了。”
“……”
他们回到小镇,好些人都热情地过来与他们打招呼,聊天。见了蓝尔欣第一句话总是,“尔欣啊,你怎么又瘦了呀!清墨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连媳妇儿都养不好,你还是不是大男人啊!”
颜清墨笑而不语,闷头接下她们所有的批评,倒是苦了蓝尔欣。她本是脸皮薄的人,就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做解释,越解释越混乱,最后她也放弃了。
“你们走了,我们这里好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经常念叨,说是没人照相,没人替他们写信了。总是想,你们什么时候会回来。这不,你们就回来了么?”
蓝尔欣稍稍有些迷茫,扭头瞥了他几眼。他正在笑眯眯地应和着,全然不见往日时时刻刻商味不减的颜清墨。看得出来,他们在这里过得很好。
颜清墨辞别了他们,带着蓝尔欣顺着一条马路往下走,“这里的青壮年大多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老年妇孺,他们有些人不识字。你为他们照相,偶尔也会提笔为他们写几封家书,然后我顺便捎带着寄出去。”
“……顺便?捎带?你,你在这里是干嘛的?”
“邮差。”
“……”
这一大好的完美青年和她躲在山村小野沟里做邮差?蓝尔欣越想,心里越是止不住地往外冒着甜蜜的泡泡,最后浮上脸,化作浅淡的微笑。
“这就是我们的家。”
无须颜清墨多言,蓝尔欣早已猜到。她怔怔地望着那一大片随风摇摆的紫色,宛如是从普罗旺斯紫的海洋里切下一小块,搬运到了这里。美得不可想象,美得令人窒息。
“这是我连夜从别处运来的。我们最后被曝光,也是因为这薰衣草。”颜清墨在她的身后环住她的腰,用责备又不似责备,撒娇又不似撒娇的口吻说道。
蓝尔欣顾不上他说的话,只是不停地赞叹,“好美,好美。真的好美。”
怎么能不美,一束束熏衣草随风而动,带来阵阵清香味,和着初春草的方向,把这一片天地的空气熏得令人如痴如醉,像是进入了梦境,小幅度晃悠着的紫在阳光下折射出一层层光圈,把这里衬托得更是如梦如幻。这该是在梦里才会出现的场景啊!
“尔欣,如果你想,我们就继续留在这里,父母不会责怪我们的。”颜清墨在她耳边继续诱惑着。
蓝尔欣伸出手,他不解。“钥匙。”蓝尔欣急急得呼道,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冲进去了。她想要切身感受近在眼前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