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女官引着子夫来到了暴室。
宫女都在纷纷忙碌着,也有不好内侍混杂其中。
缪女官和宫人们说道:“这是新来的,从平阳公主府来的,叫卫子夫,这长相可是万里挑一的。”
宫人停下手中的活,连连称赞。
子夫看着周围的人群,说不害怕是假的,但她还是要装作不怕的样子。
缪女官把子夫交给了暴室丞,就微提着曲裾的裙摆离开了。
暴室丞上上下下打量了子夫一会儿,对她说:“卫子夫,你以后就去浣衣。”
子夫和暴室丞说道:“我进宫快一个月了,一直没有见到陛下和卫青。请问暴室丞,陛下什么时候会召见我,卫青又在哪里做事?”
暴室丞摇了摇头:“我只管后宫里暴室中的事,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
子夫无奈,哀求了他半日,他也不肯说一句话。他还向内侍们使了一个眼色,便有几个人围了上来,要搜子夫的身,子夫打了那个人一个耳光。
内侍虽已是去了势的宦官,但看外貌形态仍是不折不扣的男人。
“放肆!”子夫还是十五岁的小姑娘啊,就算是在平阳公主府中也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她厉声斥责那个人,“不准你们碰我!”
暴室丞打回子夫一个耳光,子夫被暴室丞打得跌倒在地上,头撞在用染布的染缸上,登时流出了鲜血来。
子夫疼得眼睛直往外流,她捂着伤口,眼睛狠狠地瞪着暴室丞,嘴里对着暴室丞骂道:“我是陛下宠幸过的人,你也敢打我?”
暴室丞笑道:“如今陛下发配你到这里,你还以为陛下想着你吗?”然后他吩咐内侍继续搜她的身,把子夫身上的簪珥钗环连同着身上的一些琐碎钱币一并收走了。
在暴室,这将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兜兜转转一圈,她不过是从一个地狱到达了另外一个地狱,尽管这个地狱看起来显得更为豪华。
她深深的明白,来到这种地方的人,即使出身如何高贵,或者气焰多么嚣张,最后还不是乖乖的任由内侍搜身。染布、浣衣的时候,也还不是乖乖的任由人在一边监视。子夫十五年来,即使是在平阳公主府中做讴者,她也从来没有经受过这样的生活,她提心吊胆,企盼这样的日子快快结束,即使自己被赶出宫去,她也不要这样的日子。
夜深人静,房舍中开始散发着沁香的味道。
房间里没有烛火,只有一扇窗子透着月亮的光华,照在子夫孤独的脸上。
房舍中睡着忙碌了一天的宫女们,清晰可闻打鼾声,以及磨牙声。子夫睁开眼睛,看到月光,便已了无睡意,她坐起身来,随手一件衣裳,这衣裳还是她在平阳公主府里常穿的,原本以后随着刘彻进宫,就不会穿这些了,哪知……子夫叹了一口气,起身到了外面,坐在一块大石上仰首望着月亮。
子夫怀想起了以前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烛火在夜里摇摇曳曳地高烧着。暖融融的屋里,大哥侍奉平阳侯还未回来,大姐坐在床榻上纺线织布,二姐对着镜子仍在埋怨着霍仲孺,她和弟弟卫青谈着曲谱,或者一起讨论《孙子兵法》,一起来为书上所记载的军事战术重新命名。直到刘彻来到平阳公主府中……
子夫坐在沁凉的石头上,仰首凝视月亮的时候,余光中似乎看到有人在看自己。那目光来自左边,她转头去看。
暴室丞站在那里,慢慢地走了过来,黑色的衣袖在晚风中微微展开。
“是你。”子夫的眼睛中露出一丝惊慌,连忙站了起来。
“今晚的月色真美。”他指了指天空中的月亮,轻描淡写说道,“漫漫长夜,无心睡眠,我就过来赏月,见你在这里,我便过来了。”
子夫朝一边站着,垂着头不说话。
暴室丞一笑,坐在了子夫刚坐过的地方,他没有去看月亮,两眼一直在凝视着子夫。
子夫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奴婢明日还有很多活要干,先回去了。”
“先别走。”暴室丞叫住她,“陪我看一会儿月亮,明天那活,我吩咐别人来做。过来,坐到我身边来。”
暴室丞往一边挪了挪。
子夫慢慢地走过去,走近了暴室丞。暴室丞是净了身的宦官,他的脸上胡须稀疏,仿佛一碰就会掉下来,子夫看着暴室丞犹如女子一般光滑的脸庞,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子夫一步步地走过去,站在石头边儿上,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不由得更加紧张了。
子夫坐在石头上,冰冷的石头让身上也突然感觉到了冷。
暴室丞的拳头伸过来,在她的眼前打开,赫然是从她身上搜走的铜簪。暴室丞问道:“好几天没戴发饰了吧?”
子夫点点头,手却没有去拿:“奴婢现在不需要了,请暴室丞替奴婢保管着吧!”
暴室丞说道:“我给你你就拿着。”
子夫偷偷瞧了一眼暴室丞,只见暴室丞仍在凝望着她。她伸出素手来,最终在他的手掌上触碰到了那支铜簪,子夫的手有些颤抖。
暴室丞望了她一眼,双手握住了她的手。
子夫挣扎:“我是来拿簪子的。”
暴室丞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来还给你簪子的。”他没有一点要放来她的手的意思。
子夫急的想死地心都有,她对暴室丞说道:“那么就请请暴室丞拿开你的手,放开我!”
暴室丞说道:“你的手真凉,让我给你暖暖手吧!”
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