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见到爸爸妈妈,我自然雀跃。爸爸妈妈越来越老了,还好他们不是那种以子女为一切重心的父母,挺会自娱自乐,上班之余,还要忙着打麻将、看电影、周末度个小假什么的,十分丰富,让我这个生活单调的女儿汗颜。
所幸我爱看书,书籍让我的世界同样丰富。
和以往一样,我打算呆上个把星期,就找个需要实习的借口,提前离开家。
内心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很寡淡的人。我不大想念谁,甚至包括爸爸妈妈。我不喜欢电话,不怎么喜欢团聚,我只要他们安好。只要知道他们安好,就够了。
可是临走前的一天中午,我从陈婆家出来,经过方河边那栋鬼楼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良和乐道长。
继上次跟乐道长他们在这里并肩作战,一晃已经过去两年。
两年里,方河里再也没有出现过黑气。这栋鬼楼后来翻建成一个大超市,生意兴隆,再也没有闹过灵异事件。
太阳晒的晃眼。自行车篓里装着我从路边采来的大蓬野花,花瓣在阳光下格外明艳。丝丝在我身前身后的跑着,珂儿在蓝天里翱翔,我用手搭起一个凉棚,跨在自行车上,望着当年良把我送出结界的那扇后门。
如果有人问我,做“守门人”有什么感觉。我想,就是这种些微的成就感吧。
看到从我手底经过的那些游魂,每一个最终得其所,就是我内心小小的幸福。
灰墙红门,似乎还能看到良站在门口朝我微笑。
我笑一笑,骑上车,蹬一下踏板。
再看一眼。良还在。
夏日微风掀起了他的头发。他还是帅到爆,身形颀长而健美,短衣短裤平底鞋,手插裤兜,斜斜倚在墙上看着我。
什么?我一脚蹬空,差点没从自行车上跌下来。后面一辆自行车追了尾,车头撞到我后轮,立刻就开始骂人了。
我还在没声价道歉,良已经从那边跑过来,一边帮我扶车一边问,“我真的这么好看吗?”
居然还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说过的话!
我抬起头,看进他那幽幽泛着绿光的双眸。不知是双眸,还有混血儿一样好看的面庞,和嘴角边冷冷的那丝幽默。没错,没错,是良!真的是良!
也不知道自己傻了多长时间,良已经向前走去了,我才忙不迭地推着自行车跟上去。
他侧目看看我,“你喜欢我?”
我眨眨眼,摇摇头。
他冷笑一声。“那你喜欢好看的男人?”
我眨眨眼,还是摇摇头。
他停下脚步,“那你为什么每次都目不转睛地看我?”
我垂下脑袋。真沮丧,我也不知道。良对我而言,不像是亲人,不像是朋友,不像是恋人。我们相识不长,聊天也不见得有多么投契,更别提相互爱慕。
可是他出现的时候,带着一身怒气,责备我坏了他的事。
他离开的时候,留下一句“昙花还好吗”,让我转告陈婆。
之后的两年里,他只言片语也未曾给我,我甚至怀疑过他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幻觉。
我会想起他吗?会啊。
这是第一个、把我当作独立个体——不是女儿、徒弟、需要别人照顾——的人。他很冷漠地出现,只是为了保我周全。他很冷漠地离开,却让我念念不忘。
我停下车。
丝丝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我。
珂儿也飞近我们,不停盘旋。
良又问我,“怎么啦?”
眼神里有种淡淡的温暖,我能够分辨得出。
我扑到他怀里。
他猝不及防接住我。
我揽住他的腰。
眼泪不争气地就跑了出来。
“良,你知不知道我遇见了魃?我还遇见了波旬!我以为自己真的死定了!”我哽咽难抬,“你去哪里了?你为什么从不回来看我?”
良抱着我,许久没有说话。他的心跳在我耳边,沉稳有力。
我自己一个人哽咽半天,渐渐地委屈也淡了,才直起身子,推他一把,“喂,你干嘛不说话?”
良哎一声,皱皱眉,看着我,“我才感觉你是个女的,你又原形毕露了。”
我瞪他一眼,“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
良淡淡道,“你一口气问了五个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个?”
我又好笑又好气,“随你便。”
“那我就一口气回答五个吧。”良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笑,“我去处理一个很严重的结界漏洞了。没处理好,需要你帮忙,所以来找你。”
嘿!真是个妙人。还真的一口气回答了五个。
我擦擦脸上的泪,“你都搞不定的结界漏洞,找我有屁用啊。”
他施施然回答,“本来是没有用。现在不一样了。”
“什么意思?”我大大不服气。
他总是有一个现成答案在那里,“因为你遇见了魃,还遇见了波旬。”
我瞪着他那好看的眉眼。
这个人,果真是人类没错吧?为什么没有办法和他正常沟通呢?为什么他说话我总是听不懂呢?
他挥挥手,“不说这些了。你回答我,跟我走吗?”
我眉毛提到额角,“嗨,你什么情况都不告诉我,就要我承诺吗?”
良很严肃,“是啊。福祸,甚至能不能活着回来,我都不清楚。我没法子承诺什么。”
“你……”我扭转头,佯装要推着自行车离开。
他没说话。没挽留。站在原地而已。
我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