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微亮时,林中空气静美如水晶。
我依然觉得很悲伤。
珂儿醒来,告诉我她已经找了个借口打发我那俩仆从。
于是我、珂儿、良,缘着山林默默地走向李白的那间草堂。
每次只要我看向良,会发现他都是在看我。
和我视线对撞的时候,他才会仓促收回目光。
但他对我的“看”,又似乎不带什么感qíng_sè彩。如果一定说有,那就是——好奇吧。
“为什么看我?”
到达目的地后,进门前,我忍不住低声问。
良没想到我的直白,愣了一下,过片刻才淡淡道,“我想知道你会做到什么程度而已。”
“什么?”我没有听懂。
他说,“我想知道——你为了别人的幸福,会做到什么程度。”
他的脸上,又是那种揶揄混着同情,就如同他调侃韦陀时一样。
我突然竟觉得十分羞赧。
嗯,我自己也不知道。尽管我很悲伤,可即便给我机会,只怕也不敢对韦陀道破天机。
红衣短袄、娇艳如雪中红梅的玲玲,一见我们就长吁一口气,猛拍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等了一天一夜都不见你俩,以为出了大事了!”
说罢瞪了一下珂儿,“真是的,也不让人来报个平安!”
珂儿倩脸一扬,就差没做个鬼脸了。
然后玲玲才注意到良脖子上的伤口,“哎呀!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良一脸疲惫,赶紧回答道,“我们遇到强敌了。良受了伤,失血过多,这两天只怕不方便出去了,需要好好休息。”
良皱皱眉,“你比我好么?昨天不敢告诉你,实际逆转经脉的后果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很多。你以为韦陀教你降魔杵是为了什么?他怕你将来再遇到一大堆魑魅魍魉的时候,你还傻乎乎的往上冲。我建议你:如果将来遇到的敌人很多,直接用他教你的降魔杵放一个大招,然后转身就逃,能逃多远逃多远。听到没?”
我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你听到没有?”良不耐烦重复一遍。
我点点头,“听到了。可你不是说,如果用气决导气的话……”
良打断我,“那也得耗时间慢慢练回来才行。”
他回过头,嘴唇越来越苍白,“我得去好好睡一觉。谁都不要来吵我,拜托。玲玲,你给这家伙变装吧。再不回去应卯,他的仆从只怕要报官了。”
“是。”玲玲赶紧应允。
良走到厢房门口,转回身来欲言又止。
我举起手,“我会好好调息,不招惹是非;是非寻上来的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
他这才疲倦的掩上房门。
同上次一样,玲玲化好妆,叮嘱我若干事宜:三天后必须回来补妆,不得食用人参,如果中毒过深就要服用“尸驱丸”。
被她一提醒我才记起来自己身上还带着那个蠕虫呢。
打一个寒战。
珂儿不用化妆,尤其又不喜欢听玲玲一口一个“郎君”的叫我,早早地躲到房间去。
过不多时,她抱着丝丝奔出来,花容失色。
“主人,你看丝丝,它这是怎么啦?生病了吗?”
我观察那只三色猫的时候,她在旁边补充道,“逗它没反应,眼睛半闭着看见光瞳孔也不变化了。还有,你瞧这三天它瘦了多少?”
可不是?原本滚圆滚圆的猫屁股,现在看起来可没几两肉。
我仔细凝视它的眼睛,一个大胆的想法涌上心头。
——那个高僧的魂,此刻还在丝丝身体里面吗?
如果那高僧是公元735年就存在的人,理应还在。那么丝丝为何萎靡?
如果那高僧是唐朝以后才有的人,理应不在。丝丝难道不立刻就死了吗?
除非……
我朝珂儿和玲玲使一个眼色,她二人多机敏,立刻噤声。
我左手结金刚拳,右手对牢丝丝面孔,做大光明咒。还记得吗?从前在将来的西安——这句话的语法也是醉了——我曾经对着一匹陶俑马做过这个大光明咒。
“嗡啊蒙嘎微噜恰那玛哈姆得拉玛尼啪得玛杰哇那啪拉哇噜达呀吽……”
不是a也不是b,就必然是c。
既然无论高僧在或不在,丝丝都不应如此萎靡,只能说明:丝丝身上,还有一个灵魂!并不像是陈婆说的只有高僧的三魂中的一缕魂——幽精。
果然!
大光明咒力量很强大!
才念了没几遍,只见丝丝双目直直瞪着我,喉咙里呜咽作声。
我可算弄明白了一件事情。
为什么每次我在外面发生什么事,陈婆总是第一个知道,并给我发出非常务实也非常建设性的夸奖与鼓励?
就是这一缕魂的关系!
这一缕魂,总是第一时间向陈婆报告我的行踪。
或是陈婆让它报告我的行踪?
内心正纠结陈婆这到底是出于保护我呢还是监视我呢,丝丝突然“喵——呜”一声怪叫,窜上了我身前的梳妆台,站到了铜镜前。
“啊!——”
正给我化妆的玲玲,本来抱着丝丝的珂儿,以及我,三个人都被吓了一跳,齐声惊呼。
铜镜里,哪里还有三色猫的影子?
只有一个女人,白衣女人,一脸哀伤的望着我们,盈盈点头欠身。
这景象太诡异了!看镜子里就像是她和我并排坐着似的!其实不过是我和一只猫!
宇文思?!
最吃惊莫过于我。
定睛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