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海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那一身的凉意,朝着那小路快步离开,瞧着那急匆匆恨不得快些消失的步伐,狄邵笑了笑,抓了抓头,不过一瞬功夫,那地方,哪里还有人影在?
姬家,香暖阁。
“母亲,姬雪海真的不会回来了么?”屋内暖意融融,熏的人那从骨子里就透着慵懒,薄纱垂下,一侧那铺着厚厚狐皮的软塌上,姬家主母单手撑着头,微阖着眸,另一只手轻抚着那窝于怀中的女孩的背。
在听得女孩儿的话后,那双微阖的眸缓缓睁开,带着轻浅的笑意,对怀中的女孩道:“青川古道荒凉,如今又是大雪时节,你说,在那样的地方,她不过一半大的孩子,能活多久?”
女孩听后,那张精致的面容却是没有舒展开,反倒越发的紧皱,她从姬家主母的怀中起来,犹豫再三,开口道:“母亲,姬雪海真回不来,那父亲那儿,会不会起疑心?要知,父亲疼宠姬雪海,可是胜过了姬家的任何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姬家主母的眼中便浮出一丝恶狠的光芒,谁能想得到,她堂堂姬家主母,卫国公府的嫡女,竟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死死的压制着,连带着膝下的孩子,也不及那女人生下的姬雪海半分,更有甚,那女人在产下姬雪海不过半日功夫,姬家主人有意叫那女人做姬府的平妻,虽是被拒了,但这口气依然叫她难以咽下。
“我的儿,这点你不用担心,娘已经做好了,断不会叫你父亲起了疑心,更不会碍着你的前程,现在,你只需好好的按着我的安排,认真听话就行。”姬夫人看着面前那眉眼过于肖像自己的女儿,心疼的轻抚着她的发,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眼中的恨意不再掩藏。
而在另一边,雪消阁里,虽然也是暖意融融,可是那从幔帐后隐隐传来的啜泣声,直听的人心里升涌起怜惜来,“夫人,莫哭了,老爷再过些时日便要回来了,到时,您便将这事说与老爷听,老爷一定会为您秉持公道的。”
幔帐后,有婢女轻声安抚道,可是这非但没有让那啜泣声停下,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势,“踏琳,来不及了,舒冬不见了那么多天,怎还等的到老爷回来?如今,是生是死都不知。”
那女人的声音带着焦急色,她是想过多种,越想越叫她害怕不已,每每夜里,她辗转难眠,闭上眼都是鲜血淋漓的一幕,这叫她如何再睡的下去,不过短短数日的功夫,因是过度相思,人已是消瘦了不少。
“可是夫人,如今我们除了等老爷回来,别无他法了,若是贸然动用,只怕不过片刻功夫,我们多年心血就已白费,而且,奴婢看的出,老爷待您是真心实意,您真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么。”踏琳紧紧抓着女人的手,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道。
“不,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我死,也不会回到那个地方去。”听到踏琳提及,女人的神色瞬间就变了,那带着难掩的害怕,真叫人怀疑,踏琳口中的那个地方,到底是什么地方,会叫女人露出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害怕来。
“所以,夫人,我们只能等老爷回来,再过个三两天,夫人,为了小姐,您一定要坚持住,万不能垮了下来。”在踏琳的安抚下,女人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她抬起头看着踏琳,用手帕擦掉脸上泪痕,认真的点了点头。
姬雪海如今算是正式在尹宁澜的府邸落了脚,并不用再担心什么,可是,她看着这漫天飞舞的落雪,心中总有一股不好的预感缠绕,总觉得将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舒冬,穿的这般单薄站在外头吹风,小心病了,本就是个美人胚子,这一下成了病美人,到时我可会嫌弃你的。”叠鸾从外头回来,便瞧见了那站在廊下的姬雪海,那单薄的衣衫已是被雪水融湿了大半,而那人却还不自觉,抬头看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听见叠鸾那关切的声音,姬雪海这才收回了飘渺的神思,回头看着朝她走来的叠鸾,刚张了口,话还没说,便觉得有一重物直落在肩上,暖意瞬间裹住了那被风快要吹僵的身子。
“先进去,我给你煮一杯姜茶,驱驱寒气,你还小,若是让寒意留在了体内,以后有的你受罪的。”叠鸾的关切,让她想起了不再见的母亲,一下就红了眼,眼泪登时就落了下来,半晌,开口唤了一句:“叠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