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冉娅嫁来我家的时候肚子都已经好大了,加上对她心中有愧,所以我父母对她可是各种疼宠有加,不忍让她跟着去上山下地苦生产,就只留她在家照顾一下我。
那时我已经上三年级了。山区的农村条件艰苦,上学可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有些村子离学校远的,要天不亮就起床出门,翻山越岭地赶往学校。
以前大人忙着做农活,从地里找寻一家人的口粮,所以从来没有送孩子上学放学的规矩。不过我是一个特例,虽然我们家和小学就隔了一个垭口,走路最多也就十来分钟,但因为身体的原因,我上学放学历来都是父母接送的。
自打冉娅嫁给我哥后,接送我上学这个相对轻松的任务便交给了她。
那时我年纪虽小,成绩可算是名列前矛,再说家族经历了小时候的那些事后,我思想成熟得也比较早,所以我是隐隐能感受到嫂嫂心头那份苦楚的。而冉娅来到我家后,对我哥甚至对我父母都从未有过好脸色,却唯独对我这个小叔子温柔有加,究其原因,也和我对她的理解不无关系。
嫁到我家四个月左右,冉娅的肚子已经大得让她行动都有所不便了,但她依旧坚持接送我上学放学,这让我分外感激。
这天是我们期末考试的最后一个早上,嫂嫂知道我成绩好答题快,再说天也有些阴沉,她送我到学校后就没走,等我三下五去二考完后,才牵着我的手回村。
“哟,那么亲热呀!鹿家还真是算得精呀,两个儿子找一个儿媳妇了嘛!这样倒好,一个走不稳路的痨病鬼做精神老公,一个憨包来做行动老公,两兄弟睡一个老婆,享福呐!”
我们刚翻上垭口,一阵刺耳的讥讽声便迎面传来。
我抬头一看,见嘲笑我们的是小死鬼张礼光的妈、老恶鬼张二爷的儿媳——张大妈!说起这张家,自从六年前一老一少两厉鬼来我家闹过、张大妈又用半包饼干给我下了五害后,跟我家就不相往来了,连我哥嫂结婚的大喜日子,他们都没来做客。
可平日两家人见面后,几乎都是脸转朝一边绕着走的,今天不知何故,冤家路窄后张大妈不但没回避我叔嫂俩,竟还口出恶言。
冉娅一听她的话,当即气得眼泪长流说不出话。她嫁来我家本就一肚子委屈,平日对乡邻的议论就特别敏感,何况这样当着她的面打击呢!
一看嫂嫂那样,我当即就火了,也不知哪来的勇气,当即还嘴:“就算我是痨病鬼,就算我哥再憨,可我们也不会去害人!不像有些人家,一辈子做那缺德事,老老小小死了后连阎王老爷都不收,永远做那孤魂野鬼。”
我的话也算是够毒辣的了,但张大妈毕竟是典型的农村老婆娘,听了后不但没生气,只盯着冉娅隆起的肚子反唇相讥道:“才嫁来四个月看起就要生了,你们鹿家两兄弟讨一个老婆也就算了,人家还买一送一,看来你们真的是划算了呀!”
这话更是让冉娅气得浑身发抖,嘴角动了一动后,却呻吟一声就抱着肚子往地上蹲去。
她这反应把我也给着实吓了一跳,于是再也不跟张大妈打嘴仗,连忙使尽吃奶的力气抓着嫂嫂右膀,把她拽起来后又将我整个人垫在她的腋下,搀扶着她就往村子里走。
“哟嗬,看来是要生崽了嘛!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人,不会下儿也要小老公接生吧?啊呸……”
身后的张大妈的嘲讽声还在传来,我想回头,冉娅却喘着气劝道:“十五,别理她!我……我肚子疼得厉害,好像真的是要生了……”
我一听也慌了,把她扶得更紧,差不多是抱着她的腰了,脚步也跨得更大和更快了些。不过在下垭口的时候,我的右眼猛地就跳了起来,让我不得不赶紧停下脚步。
从小到大,在印象中我的眼皮只跳过一次,而且是近七年前的事了!那时我只三岁,之所以能记住,是因为那次眼皮跳过之后,我便看见了死去的张礼光附在我哥身上,还看见死了很久的“萝卜花”张二爷整天在我们家里转悠。不过也正因为小,我以为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们,所以就没跟父母他们说起过。
此时眼皮重跳,还跑得我几乎睁不开眼,曾经的往事便涌上心头,我停下脚步把嫂嫂扶了站稳后,忍不住回头向身后那个毒嘴婆看去。
人的胆量有时并不会随年龄增长而增长,这也许就是那句“初生牛犊不畏虎”的真正含义吧!反正那一眼让我有些后悔,因为我又看见死了好几年的张家爷孙了。
我就说张大妈为什么今天会如此反常,原来在她身上,此时正是她儿子张礼光淡淡的身影,应该是被那死鬼上身了!而张二爷正若隐若现地站在他的身边,一只独眼恶毒地看着我们叔嫂。
也不知能否察觉我又看得见他们了,但这爷孙俩倒也没有其它举动,只张礼光借他妈妈的嘴接着打击我们:“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鹿十五,你嫂嫂生崽的时候,难道你真的都要这样守着?”
三岁时看见他们,因为不知道什么叫鬼、什么叫生死,所以我并无任何恐惧,但此时再见,我却感觉自己浑身鸡皮疙瘩,连头发都好像要竖起来了,后背也是一阵阵地发凉!
“十五,别理会那臭嘴婆了!我得赶紧回去,要不在这大路上生了的话,不知人家更有多少闲言碎语呢!”
冉娅以为我身子抖了一下是和她一样给气的,轻声劝了一句。
“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