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老三也是横死,同样没有阴阳先生敢上门超度,所以天一亮就由四叔公作主、让村民们帮忙抬去入土下葬了。
农村风俗,有人去世的时候,主人家要大摆宴席答谢亲朋好友,但那天村民们帮完忙后,连主人家的水都没喝一口便全部回家了,并非李老三的家人有何怠慢,主要是村民们没那个吃饭的心情呀!
大家忙着回家,只有一个原因:学我家以前的样子,找镜子挂在大门上、去砍桃树枝条摆进家里……这也是他们仅有的一点辟邪知识,一些邻居为此还专门跑到我家来向我父母取经呢!
李老三死后的几天内,村里没有再发生其它意外事件!我妈说村里闹鬼的事看来已经结束,因为我爹照戚先生的吩咐埋过了铜钱。
但我爹却不那样认为,他说李老三出事,是因为他没有听四叔公的话,在张家灭门那天晚上独自出门,打着电筒去他家菜地里干了一会活,结果进家后就突然发疯自己撞死!而这几天没有出事,是因为村民们都是太阳落山就闭门睡觉、早上也是日上三竿才起床开门。
我觉得我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这几天晚上,我虽然没再看见张家的那些死鬼,但夜里躺在床上时,我一直在仔细倾听屋外的动静,结果还是和那晚一样,听不到一丁点蛙鸣蝉声,整个村子一到傍晚就变得死气沉沉。
最奇怪的一点,是往常那些凌晨三四点就开始打鸣的公鸡似乎也偷懒了,直到天色大亮才拖着懒洋洋的声音随便叫几声了事,有两天甚至人起床了那些鸡都还没开始“工作”。
还好我家那才出世的小侄女很乖,白天虽然咿咿呀呀的闹个不停,但到了夜间便乖乖入睡,这给了我们家欢乐的同时,也让家人在夜里少了一分担忧和辛劳。
一晃又是十多天过去,虽然张家那些人和李老三死去的头七都过了,但村里那种压抑气氛却没有任何好转。其实大家慢慢都发现了夜里太沉寂的不正常情况,可这种情况并未因那些死人满过头七而改变。
相反,村里的天气也变得越来越不正常。先是白天出来的太阳有些昏黄,照在身上总感觉不到夏天应有的炙热,到后来整个天空都变成灰蒙蒙的一片,太阳直接就不见影子了!
这不是天气变化的缘故,因为只要一出村头村尾的两个垭口,立即就能看到天上晴空万里、艳阳高照。来来在村里穿着毛衣也感觉有些凉气,可走到村外后,却像往常的夏天一样格外炽热。
所以在熬了十余天后,有户人家受不了了,决定搬出村外去暂住一段时间。搬走的那家主人叫汤加波,论起来算我的侄辈,他家除了夫妻俩外,还有三个和我年纪上下些的孩子。
之所以要搬走,是因为他家和张家只有一墙之隔,据说张家头七满过后,他们家就像往常一样能听到张家人的声音,跟张家人没死的时候一样!那些声音起先是在深夜出现,后来在大白天也能听见了。
汤加波跟村民说起这事的时候表示,张家发出的那些声音听在耳朵里并不恐怖,他也曾在白天循着声音往张家的屋里张望,并没有看到什么鬼影子。可那家人明明已经死绝,就算再没看到什么,听着那声音也瘆人呀!
因为早些年经历过战争,外出避难对村民们来说并不稀奇,不过为了躲避死鬼的骚扰而举家外出,在村里来说还真是第一次。
他家走的那天晚上,原本沉寂的村里却突然传来阵阵轰隆声。
那时我们都还没睡,小侄女听到那阵响声时惊得长声大哭。我妈忙着去帮冉娅哄孩子,但我爹却满脸惊喜,又听得一会后高声叫道:“他娘的,这黑暗日子总算到头了!”
我爹如此反应,是因为随着轰隆声响起,村子里那些哑了半个多月的癞蛤蟆忽然就出声了,随之而来的还有村里人家的狗叫声。原本到了夜里就像死村一样的寨子,猛然间便让人感觉到了往日的生息。
不过我哥却一边往房间里跑一边说:“又打仗了!我得保护小宝贝!”
虽然生在战区,但我对战争的印象几乎没有,我哥可不一样,十岁前他的记忆几乎满满都是那些枪声炮声。
我妈在房间里听到我哥的话后,抱着小侄女出来客房,有些忧心地问我爹:“娃儿他爹,你听那些声音是炮声还是雷声?这要是真的又打起来了,那可如何是好呀?”
我爹抱着水烟筒聚精会神地听了一会,此时那些轰隆声虽然已经停了,好在其它的动物叫声还在。所以听了一会后他便笑道:“管他雷声炮声,只要晚上还能听到声音就好,这久我都快他妈被憋疯了,整晚整晚的睁着眼睛到天亮,看来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话是这样说,但我爹还是一直坐到深夜后才进屋准备休息,而且父母和我都没回各自的房间,仍旧是我妈陪着冉娅、我爹和我们兄弟俩挤在哥嫂房里的另外那张床上。
我爹才把鞋脱了,被子都还没拉开,村里便有一个声音伴着几只狗的吠声大叫道:“乡亲们,救命呀!快救命呀!我家老婆和娃儿跑雷区去被炸了,快跟我一起去救救他们……”
那声音我们熟悉,正是叫中午时分搬走那家的主人汤加波!此时他语气急切中带着乞求、慌乱中带着无助,嗓子都喊得有点哑了。
家乡打仗那些年,双方军队都在前线埋了很多地雷,也就是汤加波所说的“雷区”,村民们一般是不会往那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