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们怎么这么早来?听贝婵说,约定的时间是七点不是吗?”我悄悄地弯了弯腰,小声地询问狄仁偈。
“我、旸颉和欧阳爵本来是想早点过来帮把手的,但没想到他们一个比一个早,我们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叙旧’了。”狄仁偈耸了耸肩,也低声回答。
“真是的,贝婵坐那么远干嘛,不是说我是来陪她的吗……”我吊着眼睛看着坐在对面、又隔了三个座位的贝婵,后者却相当淡定地翻着菜单。
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木桌,狄仁偈坐在我的右手边,是最靠里的位置,他见我不爽地嘟囔,便道:“她是为你好,你看,你们来了后,就剩张老爷子对面和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了。你说,坐在老爷子面前,你吃得下去吗?”
“张老爷子?张渠和张季的爷爷?”我瞅了瞅当事者,想着:怪不得我总觉得在哪见过他。
“对。”宗政旸颉把菜单递给了我,看来他已经选好了。
我看了看周围,回道:“可解硫遥旁边不还有一个座位吗?”解硫遥坐在我的对面,也就是说,狄仁偈的对面并没有什么鬼,哦,抱歉,什么人影。
“可是如果你去坐在硫遥旁边,贝婵就会坐到我们中间,张佑戚的对面就空了个位置,不是待客之道啊。”宗政旸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礼貌了……
“听说这里的滚肉挺好吃的?”贝婵右手边的一个女生发了话。女生看起来二十几岁的模样,长发及腰,一颦一笑都很漂亮,尤其是眼睛,水灵灵的,我要是站在她旁边,肯定悲催了。想着,我神色黯淡地翻过一页菜单,找到了她说的东坡肉。虽然我看着图片垂涎三尺,但我明白,现在这世界,造假什么的都不是事儿……于是我收起我那流哈喇子的模样,把菜单递给了狄仁偈。
“确实,这家的东坡肉是一流的,那选这个吧,鞠冰?”贝婵指着我刚刚看到的那张图片。贝婵叫那个女生鞠冰,那也就是说,女生是现任贝家的族长?
“嗯,好。”贝鞠冰点了点头,看着贝婵越过自己,把菜单递给了欧阳爵,又道,“对了,听说贝凌益前几天来杭州了?”
欧阳爵自顾自地接过菜单,没发现贝婵听到这话后手一顿。后者很快恢复了状态,道:“对,他来谈一件事。”随后,贝婵又很有主人范地撇开话题:“你们要是选好了,跟我说,我一起报。”
“他知道你被除名了吗?”贝鞠冰没去观察贝婵此刻已经黑成炭的脸,继续问。
“知道了。”
我眼神时不时地瞥向那边,想着:哎呀哎呀完蛋了,贝婵说的字越来越少了,要发火了,要发火了。
“贝婵被除名后,作为旁支的贝鞠冰被贝婵的父母收为养女,所以才变成长女,继承了贝婵母亲的族长之位。”狄仁偈看我的神一直游在那,以为我又好奇了,便低声解释给我听,还顺手把菜单递给了斜对面的解硫遥。
“可她怎么总是在挑贝婵的刺啊?”我竟突然有些敬佩她的“不怕死”精神,唉,罪过,罪过……
“谁都会有那么点小心眼,只是碰巧她俩杠上了而已。”宗政旸颉也加入了我们的讨论。
……
可这擦出的火花也太大了吧——不知道贝鞠冰又跟贝婵说了什么,后者一下子掀桌而起……哦,抱歉,是“拍”桌而起。
我悲哀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暴风雨的降临。可过了一会儿都没啥动静,睁开眼后,发现贝婵在微笑,还说道:“大家都选好了吧,跟我说吧。”
以前贝婵一生气,我除了那么一丝丝的恐惧感之外(好吧,我承认,是一大波的恐惧感之外),还有一点莫明地幸灾乐祸。可这次我却跟着她很生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感觉贝婵在强颜欢笑……
上菜的速度很快,不过我却没什么胃口,气都气饱了……可是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没想到这家店居然没有造假,东坡肉和图片差不多,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切得跟豆腐一样,表面却红彤彤的,看起来油油的。
“米勿?”
那时我正在神游中,一听有谁在召唤我,一惊,慌张地回道:“啊,啊,哦,到!”全桌都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
在他们都收回眼神后,宗政旸颉和张佑戚中间的一个叔叔突然冒出一颗头,叫我的名字。
“米勿,你好,我是白颂副,是白郎的爸爸,经常听白郎提起你,这次终于见到活的了。”活的?我什么时候是死的了……
不过,看着这个和周围气氛不合、全身散发着友善光辉的叔叔,我也就微笑着回话道:“呵呵,叔叔你好。白郎说我什么了呀?”要是敢贬低本小姐,那小子就完蛋了!
“他常说有一个二逼店长叫米……”白颂副本来还愉快地吃着东西,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冲我一笑,补救道,“没,没什么。”呵,白郎的爸爸还挺有趣的嘛。
不过,白郎你给我等着!姐姐来索命了!
餐桌上分成了几大块。贝婵、贝鞠冰和张佑戚在说杭州西湖,有张佑戚的介入,贝鞠冰好像也没再说什么惹贝婵不高兴的话了。白颂副在结束和我的谈话后,也加入了他们。欧阳爵和解硫遥在低声地说些什么,不过他俩之间没有贝婵她们的警戒气息。宗政旸颉一有吃的就没话说了,自然安静,可狄仁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