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故事为虚幻扩写,非绝对的真历史事件,原型取自南朝吴均的《续齐谐记》】
……
南朝时,四权鼎盛,与北方鲜卑一族建立的政权对峙。
东有一田家,家中有三子——田真、田庆、田广。
田真与田庆一同出生,自幼便经常玩在一起,关系也相当融洽。田广出生后,家中便出了变故——母亲去世。
田家是江南地段仅存的母系氏族,田真三兄弟的母亲还是一位族落中有权威的女性,是下一任族长。也就是因为如此,田广从小就被指为“扫把星”,遭尽了邻里的白眼。虽然父亲没有说什么,但田广仍然感觉,除了兄弟,大家都在鄙视他,他一接近邻居的小孩,大人们便把小孩子拉走,还大声地嚷着:“那孩子是个祸害,刚出生就把娘给克死了,咱离他远点,小心染上晦气,知道吗?”是的,大声地嚷着,也不知道是喊给谁听。
田家还以紫荆闻名,传闻田家院子正中央有一棵千年不倒的紫荆树,不论春夏秋冬都是繁花似锦的模样。人从远山那头一眺望,就能看见一大簇的艳紫色。尤其是田家三兄弟都出生后,这紫荆树就更加茂盛了。
今年的紫荆依旧艳紫,田广坐在树下的石桌上抬头望着被风吹散的花瓣发愣。他一袭白色的长袍,配上挂在腰际的玉佩,整个人显得朴素。
“裹儿,你又在看紫荆?”田庆叫着田广的乳名,微微倾身,坐在了石桌四周的其中一墩石圆椅上。
田真也缓缓走来吧,看见田广坐在了石桌上,皱了皱眉头,从田广身后把他抱了下来,“安”在了石椅上。
这孩子……肯定又没有好好吃饭了,怎么瘦了这么多……
十三岁的田广比起同龄人,身形要更加矮小,支撑不起长袍,虽看似朴素,但脸色显得苍白无力,整个人弱不禁风。田庆也为此在他耳边唠叨了不少,只是不知道田广有没有听进去而已。
“大哥,二哥,我是不是特别招人厌?”田广又在思考这个问题。
田真和田庆对视了一会儿,随后又顺着田广的目光,看向繁乱的花瓣,却没有对这个在人们看来,似乎很严重的问题上,作出回应。
田广等了一会儿,发觉两个哥哥并没有理会他,愣了一下,回头看向身后的两个哥哥,只见他们两眼无神地望着紫荆树,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也许,家家,哦,不对,“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吧……田广将他招牌的“忧郁小眼神”抛向田真和田庆。后两者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待两人把头低下才发觉面前的这个小弟弟正两手撑着下巴,一脸忧郁地看着他俩。
田庆眨了眨眼,忽然一笑,伸手揉了揉这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的头,道:“怎么会呢,没有人会讨厌裹儿的,我们裹儿多乖啊!”
田广一鼓腮帮子,佯装气呼呼的样子,道:“二哥,你们总是这样敷衍我!”
田真也跟上了他们的思路,微微一笑,说:“裹儿,二哥说的没错,那只是你的错觉,不要总是想那些有的没的,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
田广向来服大哥,田真一发话,田广绝对按照他说的去做,深信不疑。
他没发觉,有那么一刹那,在夕阳将要收走它最后一丝光线的那一刻,田真和田广的眼睛黯淡了一下,灰蒙蒙的,好像洒上了一层纱沙……
地平线上的最后一缕暖阳消失不见,万物沉寂在睡梦中,树下的人影若隐若现,慢慢消失,一切归于平静。
……
隔年,紫荆树下,石桌旁。
“裹儿,你怎么看待‘继位’这类事?”田真合上了手中的书,问向身旁容貌添了几分坚毅的三弟。
田广略略一顿,不知道该从何讲起。
隔着一张桌子、坐在田广对面的田庆以为他不敢讲,就微微一倾身,胸膛距桌沿又近了几分,轻声地鼓励道:“裹儿,讲便是,不必多虑。”
田广习惯性地用手撑着下巴,思考着,却一把被田真打了下来。
“多大的人了,还没改掉这不雅的习惯!”田真又打开了手里的书。
田广勉勉强强地尴尬笑笑,对面的田庆只得慈爱般地摸摸他的头。
“嗯,”田广酝酿了一下,打算一口气把自己的看法表达出来,道,“我是这么觉得的,在历史中,‘继位’,在不同人的眼里各有不同的模样,有的人认为它是为自己的生活锦上添花,所以争破了脑袋也想要得到那一尊位;有的人则认为它是个祸害,想要尽量远离,却唯恐避之而不及。各有各的看法,不能说谁是对的,也不能判定谁就是错的。也许‘继位’本身就是一种矛盾吧。”
田真从他开始说便合上了书册,静静地听着田广说话;田庆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田广,好像他在说什么天书似的,随后又复杂地看向脸色开始沉暗的田真。田庆知道田真问这个问题的缘由。
“裹儿,你,是前者?还是后者?”田真的眼睛也盯上了田广。
田广被盯得浑身发痒,只得闪躲着他们的目光,说道:“我当然是后者啊。”
田真没有移开视线,直到那一阵扰人心绪的杂风吹过,他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要叹尽人生的那种叹息。
面对有些手足无措的田广,田真又恢复了一开始的模样,微微地勾了勾嘴角。
田庆还是一脸复杂地看着田真,欲言又止,田真也不神经大条,报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