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在餐厅吃饭，陶凯有意坐在陈否极的对面。陈否极向他点了点头，以示问候。陶凯笑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最后还是夹了一口菜，细嚼慢咽起来，嘴角上挂着几分自嘲。陈否极不明就里，他两口吃完饭，准备起身离开，陶凯却说话了，陈部长，下午我们去一趟省国资委，你把邵主任也叫上。陈否极问，几点？陶凯说两点。
邵主任说，估计是反应釜的事，双休日谭蓉带着一大帮人加班调试好了，今天应该是去向国资委汇报，按计划五一前要正式投产，这时间也不多了。陈否极问，谭蓉什么时候来的，你不是说她不接电话吗？邵主任一声冷笑，我的电话她不接，有让她接电话的人呢！那天从你办公室出来后，我忽然醒悟了，这渭洋集团是共产党的单位，又不是某些人的私企，我凭什么要受这些窝囊气，好歹我们是甲方单位，它黑加绿不就一供货商嘛，奇了怪了，要饭的还把管饭的给欺住了，我老邵行的端走的正还怕她这个潮州娘们儿，呵呵，我当时就让工人把黑加绿项目部的电给掐了，那里面住着二十多号人，没电没水没灯，看他们怎么住。结果呢，当天晚上谭蓉的电话就来了，说新设备马上就到。黄总也给我来了电话，说他批评姓谭的了。你看，本来几天就能安装调试好的，非要往后拖！陈否极问，他们拖着不管的原因是什么，我就想不通，既然拿下了这个订单，按道理应该尽快安装好啊？邵主任又是一声冷笑，他说，那是因为姓谭的把算盘打错了，原本以为自己的设备可以，不料却匹配不上主机，整套设备不能正常运转，小马拉大车，电机不烧才怪呢！这不，黑加绿没辙了，只好花更高的价钱从外面购买别人的了。别人的东西又没有现成的，还得定做，所以这姓谭的就只能一拖再拖了。不过，这个潮州娘们儿还是够厉害的，她硬是在半个月内把事情给搞定了。你肯定不知道吧，黄总为此和姓谭的吵了一架，这是秘密，千万不要给别人说。
谭凯带他们去找的人就是国资委的潘处长。潘处长正在看电脑，大概上面有重要信息，两只眼睛一动都不动，所以并没有理睬他们。
陶凯搭讪着说，潘处长，你忙啊，向你请示一个工作。
潘处长还是没有抬头，问，哪个单位的，什么事？
陶凯说是渭洋集团的，项目上的事。
潘处长这才放下鼠标，转过头来，眼神里写着陌生和平静，似乎并不认识这三个人，尽管里面有两位曾经和他在鼎食鸣钟一起吃过饭。
陶凯说，渭洋集团的反应釜项目已经通过了内部调试，我们计划在本周星期三或星期四请专家组正式验收，请潘处长挤时间莅临指导。
潘处长的人很斯文，但说话的口气却一点都不斯文，是吗，你们公司有人不是反映这个项目有问题吗，说什么设备把关不严，以次充好，现在怎么就一下子好了？是有人恶意诽谤，还是确实存在把关不严的问题？
陶凯说，那是误会，其实是供应商当初装错了设备，现在已经纠正过来了。
潘处长问，你贵姓？
陶凯说免贵姓陶。
潘处长细细看了一下对面这个白胖的人，脸上涌出几分讥诮，哦，你就是陶副总经理啊，久闻大名，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好像正是你实名反映的这个问题啊？
陶凯脸色骤变，连连摇手说，潘处长，那绝对是个误会，当初没有弄清楚事情的原委，本着对国家对公司负责的态度，我冒然反映了这个事情，可是......看来是我搞错了，这实在很不应该！
潘处长说，我也只是想起这件事问问而已，你还很年轻，前程似锦，应该把精力放在协助你们总经理的工作上，黄总在公司吗？
陶凯说不在，政协开会去了。
潘处长说，你告诉你们黄总，时间定在星期四，庞主任和我参加。
回来后，邵主任跟进陈否极的办公室，一进来就关上门。
“看见没有，陶凯这次的洋相出大了，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咎由自取。“邵主任一脸兴奋。
陈否极觉得奇怪，你说陶凯为什么要叫上我们俩去呢？
”项目上的事他不懂，如果国资委问起一些细节，我不说他陶凯能说清楚嘛，我觉得姓潘的这次是有意让陶凯下不了台。“
”可是他带我去又是为了什么？“陈否极依旧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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