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验收结束后，黄曙来又像一只神秘的山猫一样消失不见了，公司的具体业务推给了副总经理陶凯。似乎遭遇了某种不能言表的打击，陶凯在执掌行政大权的这段日子里，显然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犀利和热情。他基本上都是在那间四十平米的办公室打消时日的，早上看完日报表，剩下的时间都沉浸在网络世界里。他翻来覆去地浏览各地的人事变动，尤其关注金州市的官员任免消息。他对各地州市的官员简历如数家珍，尽管许多人他从未谋面。虽然从去年秋天起就已有调整渭洋集团领导班子的各种迹象，可是直到今年的两会结束，却没有任何动静，高健的市长还搁置在省委组织部的一揽子议案当中，新来的书记已经履职上任，代市长的位置却依然空缺着，这在以往的换届中很少出现，足见市长之位的竞争之烈。黄曙来的董事长之争也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季节变得输赢难测、模糊不定，高健腾不出位子，他的觊觎就很难实现。陶凯最有希望问鼎总经理之职，可是这种希望也在日复一日、望穿秋水的等待中变得越来越不真实。几天前的宴请中，国资委庞主任只喝了陶凯敬的半杯酒，看也不看他就和身旁的沈梅继续热聊，这个不详的信号让他连日来如坐针毡、心神不定，莫非他向往已久的总经理之位，将会落到这个心计多端的交际花之手？当时还有一个十分明显的信号，眼睛细小的庞主任问潘处长，全省的国企当中有多少个70后的副地级干部，潘处长押指头算了一下说，大概就是二十几个，但是女同志就只有沈助理，庞主任听后甚感高兴，他用多肉的手掌拍了一下小鸟依人的沈梅笑着说道，今后要大力推荐一些年轻能干的女同志。当时高健一脸漠然，黄曙来却顺着溜了一句，沈助理的工作能力很强，是可造之材啊！当时就气得陶凯只想骂娘，她有什么工作能力，一个师范学院的音乐系毕业生，连资产负债表都看不懂，遑论能力之强，依他陶凯看，沈梅的能力都体现在化妆打扮勾引人上了。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女人，给渭洋集团却带来了一笔不小的收益，庞主任酒性正酣之际，当场答应下拨给渭洋集团800万元改革发展资金。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这只鹦鹉的某种超能力。所以，现在的陶凯是困境里的小兽，纵有神勇之力，却只能在无尽的等待中暗自神伤，感慨世事的多变。
陈否极来汇报工作，一眼看出了这位青年才俊的无限沧桑。他发现陶凯的桌子上竟然摆着一个烟灰缸，里面还有一支正在冒烟的烟头，陶凯本是不抽烟的。
“昨晚没有休息好，有点倦，试着抽了一支。”陶凯也看出了陈否极的惊异。
“我也偶尔抽几口，还真能提点神。”陈否极说，“陶总，新生产线的职工培训班明天开班，你有时间参加吗？”
“我可能去不了，”陶凯看着陈否极递给他的议程表说，“沈助理她懂个什么，也别去，你讲个话就行了！”
陈否极出门时，隐约听见陶凯嘴里咕噜着骂什么。
回到办公室，见沈梅在里面。“沈助理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沈梅的发型变了，长发剪成了短发，一身休闲女装很合体，就像一个假小子。如果不细看眼角的皱纹，还会把她当成一个二十七八的大姑娘。“陶总叫你什么指示？”
“是我去汇报明天培训班开班的事，沈助理消息灵通啊！”
“我看见你进他的办公室了。陈部长，让你请董事长的事是不是忘记了？”
“怎么能忘呢，沈助理交代的事我可从来不敢马虎，我找了几次都没有见到董事长。”
“现在就不劳驾陈部长请了，我刚才已经约上他了，今天晚上，你跟我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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