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说这件事...一时却没有人敢开口,万一惹火烧身,被王爷千岁大人看中,并派去去见流民首脑怎么办?
顾子瑶嗤笑,他早料到是这种结局,干脆步步紧逼,又道:“大人幕下人才济济,必有蔺、张之辈,不如就请他们选出一个人来,派往流民处斡旋如何?”
话才出口,一众幕僚立刻就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开什么玩笑,去见流民首脑,这可是提着脑袋干活的事,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读书人怎么会愿意?顾子瑶也真够毒辣,明知没人愿去,却提出这种狠主意!
九千岁回过神来,看见幕僚们畏缩不前,心中轻叹,手下到底是没有得力的人才。金师爷是自己的心腹,也不可能让他去做这种冒险之事,此议虽然他也想执行,但实在是没有人选。
“顾公子是金玉良言,只是如今流民不服王化,胡作非为,只怕前去为使者凶多吉少......”九千岁唉声叹气,总不能他堂堂九千岁亲自前往吧?
顾子瑶大笑,“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大人既养幕宾众多,正该他们效力之时,然而却却踟蹰不前,若是阵前则可斩之!”
这句话说得杀气凛凛,让人脊背冒汗,一众幕僚又气又怒,偏又不敢反驳,怕被这愣头青给扯了进去自己倒霉。
顾子瑶冷眼瞧着别人,又摇头道:“既然不得用,就请大人屏退左右,让他们自行去吧!今日之事,非智勇双全之辈不可与闻,这趟学生愿亲往!”
他愿意去!一众幕僚们听到顾子瑶要九千岁屏退左右,本来不管如何也要反唇相讥,但顾子瑶说了这话,又让他们全数哑口。
这小子是靠着作死来争面子啊!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赔一个小年轻玩命?他爱去便去,若去了流民那边回不来,在九千岁面前还不是他们这些人有面子?
幕僚们都老成了精,干脆不顾九千岁铁青的脸色,陆续告退,就让顾子瑶这种智勇双全的人作死去吧!
京城的属地号称天下粮仓之一,但主要的产粮区还是集中在有江水灌溉的东面。西南方多山,土地贫瘠,在天地元气匮乏的现今,也有几分萧瑟之相。
顾子瑶与林阁主骑着瘦马并辔而行,只见前面暮霭沉沉,又到了黄昏时分。他们两人从京城内出来,作为官方的使者去慰问劝阻流民,已经过了六日有余。
林阁主气喘吁吁,两股战战。他不惯骑马,早磨破了皮,疼得龇牙咧嘴,但也忍住了抱怨顾子瑶为什么要带上他。
“据金师爷的消息,流民暂时在孔雀峡一带驻扎,没有再往前。不过几日之内,他们余粮不足,肯定还会继续前行。”林阁主抹了把额头的汗水,向顾子瑶报告。
孔雀峡位于京城西南,是沟通定湖与荆楚、蜀中的必经之路,山道难行,荆楚流民为数众多,又多老弱妇孺,想要通过此地,怎么也得几天功夫。
顾子瑶喟然叹道:“邸报上说这次流民足有七八万之众,饥饿可怜,也不知该如何度日。”
若是有粮食,这些流民也就用不着背井离乡,来到人生地不熟的京城这边。前面府县施舍了一些米粮,但杯水车薪,哪里够他们吃用。虽有野果、动物之类,但也不可能解决这七八万人的吃饭问题,只怕树皮草根也不会放过。
试想流民情状,林阁主打了个寒噤,苦笑道:“我见书上说人饿的狠了,只怕有易子而食的惨况,本来是绝不信的,但看路边饿殍,实在是心有余悸。”
他们一路行来,只见道旁倒卧的难民愈来愈多,也不知是死是活,但至少有一部分人是永远站不起来了。越是靠近荆湖省境,这种情况也就更加恶劣。
这些还是逃荒的零散难民。那裹挟七八万众的流民,却不知又会是什么情状。林阁主想着就害怕,心道不会他们两人送上门去给人加一道小菜吧?自己身躯肥胖,似乎蒸着吃更妙......
林阁主抹去脑中胡思乱想。小心翼翼看着马背上的顾子瑶。顾子瑶一袭青衫,背影磊落,远远眺望着天边起伏的山峦,听到林阁主之言,也是深深叹了口气。
“这一次七八万流民。若是能救他们回转,那也是功德一件,他们的生死存亡,说不得就在我们二人身上,前辈须得尽力而为了。”顾子瑶的语气倒没什么起伏,又交代了一下。
不能太善良!他一路上都得提醒自己,免得不小心又踏入陷阱。在离开京城之前,他已经想好了全盘的计划,如果能够顺利实施,至少可以保得这一群流民今年能够吃上饭。其他的。顾子瑶尽量不去多想。
顾子瑶在九千岁那里留下三道锦囊,自告奋勇前往安抚流民,让他们暂时停住脚步,等待朝廷赈济,却偏偏带上了林阁主。
“老林年纪大了肩膀窄,只怕扛不起这一副担子。”林阁主干脆耍无赖,“我知道这次是我坑了你,但这流民之事到底该怎么办,我还是全无头绪,总得贤弟先给个章程。”
顾子瑶带上林阁主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他还是要保持低调的策略。纵然迫不得已在九千岁面前露了相,但别的时候还是需要林阁主这块挡箭牌。
“章程?不过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罢了。”顾子瑶知道自己的法子治标不治本,只要不能最终解决这批流民。日后必然还会生变,但以自己的能力,也只能做到这个地步。
顾子瑶又叮嘱道:“你要记得,这次去见流民首领,你是正使,我是副使。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