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是绝对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广陵郡主送权夫人母女出门的时候,看到自家女儿闷闷不乐的小脸,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想:咱们自己府中的先生也是不差,为何要送你去顾府你还不知道么?还不是想着这般能够让你早日熟悉未来夫家的环境!虽然还没有正式议亲罢,可是这般对于你嫁入顾家有利无害,这丫头怎么这么倔呢!
她这般想着,忽然意识到:最近这两次,阿欢对于要去顾府一事都是极尽反对的。这是为何?她原来虽然也同自己有过不同的看法,可是经自己一劝也是很快就想开了,为何这两次……
广陵郡主越想越心惊:要说她同顾府之间有什么交往,也只有顾清远救她那一次了。可是阿欢不是一个不知礼的人,她在落水之后,在知道同顾清远有成亲的可能时,就坚决反对,这几次又屡屡抵触去顾府,她……莫不是有了意中人了罢?!
她送走了权夫人,正准备探一探女儿的口风,可是一转脸人却不见了。她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测,赶忙喊了丫鬟去寻阿欢。
可是没等到阿欢,却等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三房周氏笑着踏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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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欢其实没有走远,只是带着匆匆赶来的葵心到了一处隐蔽的香樟树后。她将心思从方才那事上离开,镇定心神道:“查出什么了?”
葵心的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忐忑:“杏儿……真的是流香苑的人。”
阿欢没想到等了数日,还是这个答案,不免有些不虞:“杏儿怎会是流香苑的人呢?”
葵心虽然还是犹豫不安,可是仍然小声道:“杏儿真的是流香苑的人,她在二爷回京前就在流香苑了……”她忽然灵光一闪,似乎想到了什么,脱口而出道,“杏儿有个姐姐,似乎也在我们府中当差。”
阿欢沉吟片刻,摆了摆手:“好,再去查一查她姐姐。”又嘱咐了一句,“千万小心行事。”
葵心答应了一声:“奴婢明白。”
从香樟树后走出来,阿欢正巧遇见来寻自己的翡绿,于是一边往点苍斋走,一边想:葵心虽然在房内做事非常牢靠,可是手段太过稚嫩,人脉也只有一个自家哥哥可以来往;芷心性格急躁,管理自己的一应财务是最稳妥不过的,可是人缘不佳,也不能时常派她在外行走。
而海棠呢……?她是最近才被提到一等的丫鬟,前世因着自己并未关注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她的能力如何。阿欢决定对海棠旁敲侧击一番,想着如果海棠也是个不适合的,那少不得就真的要从母亲那里要人了。
她心中琢磨着事情,就这般到了点苍斋门口。她来点苍斋素来是不用通传的,她刚刚迈进去,还没绕过门口的屏风,就听到了三婶周氏的声音:“大嫂现在是国公府执掌中馈的主母,一碗水端不平的话……难免惹人非议吧?”
然后是广陵郡主不辨喜怒的声音:“三弟妹方才说的那事,我原也不是不想答应,只是阿欢可以去顾府女学,并不是咱们府的面子,是骠骑将军小女儿同阿欢要好,非要同她一并前往。若说咏姐儿想去,也不是不行,只怕……只能弟妹出面活动了。”
周氏对于这个回答,明显很不满意:“大嫂,咏姐儿同阿欢年纪相仿,若说阿欢需要经过宋滦夫人的教导的话,那咏姐儿为何不需要?如果咏姐儿在顾府受到宋滦夫人的青眼,这不也是咱国公府的美事一桩吗?”
她这话说得很不客气,阿欢直觉自己母亲现在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果不其然,广陵郡主在周氏话音刚落,就语带嘲讽道:“三弟妹这话真的有失偏颇。莫说咏姐儿今年不过九岁出头,还是一团孩子气;就单说你方才的那句话,咏姐儿得到宋滦夫人青眼是美事一桩,那如果阿欢在顾府受到宋夫人的喜爱,难道就不能为国公府锦上添花了吗?”
阿欢听到周氏轻笑一声:“大嫂,我说句实话,你莫说弟妹不知礼数——阿欢现在除了顾家,难道还有别的人家想要她么?”
广陵郡主勃然起身:“你放肆!”
阿欢听到这里,心中的火蹭蹭上冒!恨不得立刻出去当面质问周氏此言何意!
可是周氏是她的长辈,广陵郡主可以呵斥她,自己却是不能,于是只能握紧了拳头,咬着牙转身走了出去——如果继续呆在那儿,纵然她修养再好,恐怕也会抑制不住要冲进去!
她转身准备离开这里,却冷不防撞上了一个人,那人揉了揉被撞红的鼻子,笑眯眯道:“大姐,你撞疼我啦。”
居然是正是周氏的女儿陆咏歌。
阿欢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正厅内广陵郡主厉声喝道:“谁在外面?”
阿欢立时僵住了身体。广陵郡主平日时常提点阿欢,人前要稳重有礼、举止有度,如果让母亲知道自己在这儿听了壁脚,少不得又是一通训。
陆咏歌看了看阿欢,却是什么也没说,笑着绕过屏风走了进去:“大伯母,是我。”
阿欢咬了咬牙,也跟着进去了:“母亲,还有我。”
看到这两姐妹,广陵郡主虽然还是心中有气,可是迅速调整出一张和颜悦色的脸庞,柔声问道:“你们二人来有何事?”
阿欢看了看陆咏歌,她年长于陆咏歌,便当先开口说道:“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