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相惜被日军请到了一只雕花红船上,荷枪实弹的日兵站在甲板上,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影佐、小野、樱子,还有一个穿和服的容颜几乎与若相惜印版印出,她就是日军梅机关的机关长清子小姐。影佐中佐与清子小姐好雅兴,他们专门请若相惜上船,在这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在碧波荡漾的白塔湖上,他们要请若相惜表演茶道,还有抚琴,下棋,听古典音乐,赏东洋舞蹈。末日到来之前,小鬼子是最疯狂的,他们也要醉生梦死。
这个女子的确是适合用来抚琴的,也适合用来泡茶。她就像是一架古琴,也像是那白塔湖中的一汪清水,更像是佛前的一朵莲花。绿水泱泱,或者半山上的一抹残雪,一朵白云,一株寒梅,都适合于用来比喻她。若相惜的目光落在一盆翠玉般的滴水观音上,清子站在面前,静静地凝视着一滴清水挂在叶尖,欲滴未滴的样子。太神奇了,太迷人了,她想。
清子转过身来,幽幽地说,若小姐,你们中国人有句名言,最危险的地方是最安全的。从今天开始,你就不用去越风茶楼了,本小姐会替你去掌管的。你呢,我已经替你物色到了一个好地方,那里山清水秀,环境清幽,风物雅致,我想若小姐一定是喜欢去的。当然,如果你不想去,我们还可以提供你另一个更合适的地方,若小姐如果去了,一定会乐在其中,好好地为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提供出色的服务。
若相惜被清子软禁了起来,在日军梅机关设在兰亭山中的一个秘密机构内。清子脱下和服,换上青花瓷的旗袍,出现在越风茶楼内,就像是不知从哪里飘来的一道魅影。从外表上看,根本分不出谁是清子,谁是若相惜。
若相惜并没有送到宪兵队去审问,只是她的行动失去了往日的自由。她可以在林间小径上散步,也可以去小湖上荡舟。软禁她的地方,有荷枪实弹的日兵守着,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清子说过,必须绝对保证若小姐的安全,并且谁也不许伤害她,还不许任何男人接近她,否则军法从事,格杀勿论。清子小姐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若相惜,还真是让人一头雾水。
若相惜在湖上泛舟,那小船成了不系之舟,就像这世界上只要有风,就禁不住天上的云彩,地上的落叶,还有水上的波纹。这倒并不是空穴来风,其实风起于青苹之末,只要有空穴,总会起风的,山谷,弄堂,还是水面上,都会有风生,水起。
若相惜凭借着自己居然还能自由地弹琴,就能将情报传出去了,至少她可以通过琴声,告诉外边的战友,自己目前幽禁的大致方向与位置。她又上红楼抚琴了,真希望出现这样的奇迹,碰巧老海就在江对面的酒楼上,中间隔着一条江,有长长的廊桥跨越在溪江之上。老海听到了熟悉的琴声,刹那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失灵了,稍后,他就判断出来了,这熟悉的琴声出自谁的手,她目前又在什么地方。可是,这只能是她的一种幻想罢了。
老海没有找到滴水观音,与若相惜又隔绝了。这红楼琴声,也许只有风才能解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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