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嘴角弧度微扬,等得就是你这句话,她灿烂一笑,“那你稍等片刻。”
说完便匆匆离去了。
屏风后面,闪出一道阴鸷身影,提刀冷眼逡巡了门外,“不会引起怀疑吧?”
孙凤薇瞥了对方一眼,眼底最深处似有厌恶之色闪逝,此人名唤宋诏,是她北上路上‘捡尸’而来,当时他饥寒交迫、生命垂危,还是她心地善良,寻思着找个奴仆代步,好心将他救下,怎料捡了个白眼狼,几次三番意欲趁人之危。
若非得知此人乃沁州宋氏嫡子,她早就砍了,岂容对方如此冒犯,杀了他,都觉得脏了她的手。
她冷哼一声,“无需担心,那老妇人老眼昏花,不会在意我们这些小喽啰的,何况王氏真正的根基在阆苑,这些没什么高手坐镇。”
宋诏冷漠脸色渐缓,“那就好。”
他环视一周,屋内桌椅尽皆檀木与黄花梨木家具,古色古香,门窗房梁尽皆雕刻图纹,或是珍禽异兽,或是百草花卉,亦或者华纹篆体,极尽奢华之至。
他眼神中露出缅怀与恍惚,曾几何时,他宋氏也曾这般繁华昌盛,可惜,一切都毁了,都被那个该死的太子夏侯淳给毁了。
宋氏所有基业啊!
“崔家那边你联系的如何?”孙凤薇见宋诏一副乡巴佬进城模样,不由暗自鄙夷,颦眉冷哼问道。
宋诏摸了摸雕绘黄花梨木椅,漫不经心地回道:“杀子之仇自然不共戴天,这次他插翅难逃。”
孙凤薇颜容微缓,缓步走向门外,凝视着庭院内莹光白雪,她吐出一句:“那就好,到时候别给我掉链子。”
宋诏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幽幽眼神盯着对方后背,他轻轻舔了舔干涸皲裂的嘴唇,他知道在那宽厚雪袍遮掩下,有一具美到人间极致的酮体,比他往年玩过的任何女子都要更胜一筹。
他曾好几次想要占了,可只要一想到东都那位孙留守,他便心中发怵,如同一盆凉水,瞬间浇灭了所有炙热yù_wàng。
可即便如此,他仍未放弃,冥思苦想许久后,仍不敢下嘴,直到获悉她此行目的竟是联姻王氏后,脑中浮现了一个胆大包天的想法。
他眼底最深处掠过一丝贪淫,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
半刻钟后,丫鬟去而复返,如同做贼般将孙凤薇,七拐八绕后,终于抵达一处临湖小榭边。
婢女正欲邀功,砰,脑后猛然遭遇重击,便陷入黑暗之中。
最后的念头竟然是,贱人,竟然出尔反尔,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孙凤薇眼神一凉,寒声道:“我让你动手了吗?”
宋诏随意耸肩,“莫非你还要放她离去,或者让你帮你放哨不成?”
她重重冷哼一声,甩袖便走,“那就砍了吧。”
宋诏嘴角抽搐,盯着那道婀娜多姿的身影,第一次出现超出掌控的不安,此女,端得心狠手辣。
看来先前那个狸猫换太子的计划行不通了,得另寻他法,他眼底浮现一丝狠意,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随着绣鞋上楼,数道身影无声无息地靠近翻了上去,几个闷哼声后,便将所有仆役高手撂倒了。
吱呀一声,孙凤薇推门而入,却微微一愣。
身后宋诏脸色微变,“暴露了?”
只见屋内临窗边,正有一道修长身影持卷而立。
他转头望来,勾人心魄的双眼笑意盈盈,如同桃花醉春风的浅笑荡漾而出,声音温和含蓄,如同会见老友般点头笑道:“找我有事?”
屋内屋外鸦雀无声,孙凤薇颦眉,瞥了一眼自家护卫首领,对方抱拳,迟疑了少许后,硬着头皮回道:“他没反抗。”
宋诏眯眼,传言这位王氏一族的阔少自称‘璞玉’,经常叫嚣长有‘慧眼’,能识谪仙,能辩真佛,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可谓是晋阳第一才子。
唯独,不会修玄。
这位生于阆苑,却终日只知寻欢作乐、胡作非为的王家大少爷乃是真正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将纨绔生活玩儿出了新境界,连萧氏嫡少萧逸少都自叹不如。
至于这位阆苑王少爷之所以会被踢出王家继承人序列阵营,起因是在其祖父丧礼之日夜宿青楼,并被开除族籍,永不召回。
最后还是寡居晋阳的老妇人见他无家可归,看他可怜,遂将他安置在此。
可惜,依旧如昨,从未改过。
孙凤薇仪态从容,面带微笑,暗骂一声真是白瞎了这副好容貌,嘴里却含笑道:“小女子东都孙凤薇,今日特来拜会王公子。”
王公子名唤王子安,天生贵族,礼仪具备,虽处险境仍临危不乱。
他轻拈鬓角发丝,拾卷手臂负后,故作忧郁深沉,幽幽言道:“未曾料到本公子的大名竟已传至东都,倒是不胜荣幸,不胜荣幸啊。”
孙凤薇嘴角一滞,强笑了一下,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她眼帘垂下,轻声道:“今次前来是想请王公子出山,帮我请一个人。”
出山请人?王子安闻言一怔,皱眉道:“什么意思?”
宋诏不耐烦了,摆手道:“还啰嗦那么多作甚,直接绑走不就行了么?”
男人做事一向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可惜,主事之人不是他宋诏,他说话不管用。
孙凤薇霍然转头,森冷目光死死扫射在他身上,一字一句地道:“再敢搅局,我立马跺了你!”
杀气腾腾,煞气四溢,宋诏面不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