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道:“支姐,你听没听过‘奥康的剃刀’?”我晕了:“什么剃刀?”“奥康的剃刀。”蚊子道。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失笑道:“难不成又是跟薛定谔那只猫一样的脑细胞杀手?”
蚊子笑眯眯望着我:“脑细胞杀手倒不至于,不过一般人还真想不到。”我道:“我是一般人,你这大神就不要再看着我发笑了。”
蚊子嘿然,然后就给我解释道:“你一定看过《皇帝的新装》吧?看着皇帝光腚走在大街上,德高望重的大臣和乳臭未干的毛孩都各有一番解释。”
我踹了他一脚:“说重点。”
蚊子相当憋屈地瞋了我一眼:“别急啊,姐,我要讲的东西虽然只有一句话,但你听了未必就能懂,所以我还是举个例子说明一下比较好。”我摊摊手,蚊子撅撅嘴,道:“你看,大臣和毛孩都各有一套说法。大臣是这样想的:‘一,假设皇帝身上穿着一件天底下最华美的新衣;二,假设只有聪明人才能看见;三,假设我是蠢货。于是,我看到的皇帝是光着屁股的。’毛孩的解释就简单多了,他的假设只有一条:假设皇帝根本没穿衣服,所以他看到的皇帝是光着腚的。”
蚊子看了看我,笑道:“你说,他们哪一个的解释最接近真相?”我不假思索道:“当然是毛孩的解释,因为我们都知道,皇帝压根就没有穿衣服。”蚊子点点头:“奥康那把剃刀,就跟理发师手中的剃刀是一样的。理发师给你剪头发,当然是多一寸嫌长,少一寸嫌短……”我摆手打断他:“废话太多——结论?”
蚊子跟西装男,一个语言太丰满,一个讲话太骨感,要是他俩搭台说相声,一唱一和,肯定相当卖座。
蚊子无奈地笑了笑,道:“奥康那个剃刀原理,讲的就是这么个理儿:那个需要假设最少的解释,往往就是最接近真相的解释。”
我一开始被他唬住了,转念一忖,又立刻摇头:“凡事没有绝对。比如我们在这个世界里所遭遇的一切,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我们是在发梦。你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
蚊子道:“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就算是最简单的假设,也要切合实际才行。我们显然不可能是做梦,这个假设压根就不成立。”我道:“你怎么就这么确定我们不是在做梦?”蚊子道:“你大学好歹还是学生物的,怎么就不知道,人在做梦时是不可能有嗅觉的?”
我一听就给了自己脑门一下。对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梦的内容源于记忆,而最主要的做梦器官就是海马体。科学研究已经证明,海马体跟视觉、听觉、体感运动、人脸处理相关区域都存在直接的纤维束连接,而它跟体积极小、区域较独立的嗅球之间是否存在纤维连结性,目前尚无定论,但主流认为是不存在的。而许多实验数据也表明,人在做梦时并没有直接的嗅觉信息。
什么意思?就是说,即便你在梦里知道一朵花是香的还是臭的,可你的生理感觉上却不会有香与臭的区别。这一点在进化论上是有依据的,生理上的嗅觉与梦境中的感觉分开,是动物的一种防御机制。动物在睡眠过程中,也要不断感知外在环境,这样,在危险来临时,它们才可以迅速醒来并逃离险境。可如果梦境中可以感知嗅觉,就很容易混淆生理上真正的感觉,从而错过发现危险的第一时间。这样的动物,会在自然选择的过程中被逐渐淘汰掉,而梦里没有嗅觉的动物,才会一代又一代繁衍下来。
我从头顶的伤口上蘸了点血,凑到鼻尖一闻,很明显的铁锈味,这绝对不是做梦时所能感知到的。我冲蚊子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蚊子一下子得意了,从背包里掏出个凤梨酥,边啃边含混不清道:“所以啊,你想想看,你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总共做了几个假设?”
我忖了忖,道:“一,假设这个世界独立存在于某个人迹罕至的空间;二,假设这个世界里的一切都是庄宇创造的;三,假设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考验我们而存在;四,假设庄宇用空间瞬移把我们送到了这里;五,假设庄宇现在就在外面看着我们……”翻出第四个指头时,我就有些数不下去了,因为连我自己都感觉到了异样。
果然,蚊子咽下一口凤梨酥,叹道:“你觉得庄宇有多大本事,可以凭一己之力造出这么个世界?又是人造月亮,又是空间瞬移的,还有那个像‘黑洞’一样厉害的玩意儿,你说他凭什么只为了耍我们,就这么大刀阔斧地平地起高楼?”我无言以对,蚊子又道:“你看啊,我是这么想的:假设这个世界原本就存在,庄宇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他说完就又掏出个点心嚼起来,我看他半天不说话,就道:“没了?”他含糊点点头。我愕然:“就一个假设?”
蚊子吞完满口食物,才悠然道:“你想想看,这么复杂一个世界,庄宇要能造出来,现在铁定都七老八十了,他肯定是通过某种途径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存在,故意把我们引来了这里。”
我还是觉得不太对,摇头道:“我们之前猜测,他是在跟我们玩反狩猎游戏,这个猜想也合情合理啊。”
蚊子用纸巾擦擦嘴,废纸随手一扔,道:“这并不矛盾啊,你看,如果他事先就知道这个世界不是为了杀你,而是为了玩儿你,那就完全说得通了啊。”
我道:“就算你说的是对的,那这个世界到底是谁造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