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时之余闹了一晚上，第二天果然是踩着点到达试镜现场的。
一点也不意外，顾以言会在《回忆》的试镜现场见到叶欢。只是看到之承，她很挺诧异。
导演陈靖是近年来国内少有的坚持拍文艺片，并且能在商业片充斥的电影市场抢占一席之地的老牌导演人。都说拍文艺片容易拿奖，拍陈靖的文艺片更加是大大提升了拿奖的胜算。业内有这么一句话，脱衣想红找陈导，穿衣拿奖，还是得找陈导。这句话里的两个陈导可不是同一个人，前一个是风月片老手陈一流，后者才是陈靖。把这两个人放一起，不仅是一种调侃，更是对后者的绝对认可。
所以顾以言对这个小角色也是用了十二分诚意的。抛开那些附带的利益，就她本人来说，她对这个角色也很感兴趣。
角色于小凤出生在三十年代末的中国，随父母到南洋讨生活。父母因战争辗转再度回国的时候，因为缺少路费，把她卖给了南洋一个有钱人家当女佣，六十年后，她的妹妹，也就是本剧的女主角寻亲才找到因为生活的打击失去语言能力的她。
顾以言演老年于小凤回忆里，那个十八岁的少女。试镜的片段是她被有钱人丢到保育院后，遭保育院院长强占，割腕自杀不成，抑郁癫狂的那一段戏。
看到叶欢和时之承左右坐在陈靖身边的时候，她是非常不自在的。不过导演一说开始，她就放松自己，彻底沉浸进去了。
把于小凤对家人的思念、对生活的绝望，对未来的恐惧，以一种沉默却神经质的表演形式演绎出来。没有嘶吼和眼泪，沉默到压抑，压抑到窒息，却还有对亲人的思念，对远方深深的眷恋。
顾以言不知道导演会不会喜欢自己的这种表演方式，她试镜结束，就把心放下，收拾东西准备回国。
从看到叶欢起，她就知道自己胜算不大。不过刚刚看到陈靖微微点了头，她还是觉得很值得。这个圈子里，给一个名导好的印象，远远比靠关系上他的戏更有用处。她觉得自己应该算是得到了赞赏。
就在顾以言从楼梯拐弯下去的时候，有人从后面追过来，连声喊她。
“真没想到你会在这。”
时之承站到她面前：“我替你争取过，但陈导的脾气非常倔，我没想过他会同意。”
“是你和他推荐我来演这个角色的？”
以言诧异，她还以为是时之余。
之承笑了一下：“女主角是公司定的，我没办法。”
以言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心里觉得不好意思，犹豫着说：“其实你没必要……”
正说着话，也不知道是谁，匆匆忙忙下楼，把站在阶梯边的以言撞了一下。之承忙拦腰扶住她。
“谢谢。”
两人挨得太紧，紧到以言额头能碰到他的呼吸。顾以言忙道谢，要拉开彼此距离。
“远！我说你去了哪里？”
叶欢娉娉袅袅走过来。她眼尾上挑，上下扫了顾以言一遍，露出讽笑：“顾小姐也在这。”
她把“小姐”两个字咬得很重，嘲笑明显。
时之承本来要放开她，忽然把顾以言抱住了，搂着面向叶欢，笑着介绍：“我之前的小未婚妻。这几年对不起她，也麻烦我哥好几年，以后还要请你多多关照她。”
他们之前是情侣，时之承这话一说，顾以言只当叶欢要发脾气，没想到她两条眉毛吊起来，本来眼里还满是鄙夷和嘲讽，忽然那眼睛睁得很大，把她再度上上下下看了一遍。下一刻就笑了：“小未婚妻！”
她把视线转向时之承：“你要履行婚约？”
言语里说不出的欣喜。
时之承不置可否。叶欢盯着顾以言，连说了几声“难怪”，客套了几句，找了个托词就走了。
她和时之承之间，说不出的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