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在阎王臂上作战,即便作为赫雷月的参军与副将,克鲁也感到异常的疲乏。他知道一个军人只要还在战场上,只要战争还未结束,任何与胜利无关的念头,都属于杂念。但这一刻,他无法摆脱这些杂念。
乌木将军和昆克将军的神情让克鲁知道,这场战争已经打得很疲乏了。云骑队的强大,突破了帝国武者们的层层防线,却始终未能顺利进军。远在后方的参军与将领们虽然处于安全的位置,但即便未参战都能感到疲乏,克鲁想来,恐怕此刻的云骑队大军更加疲乏。
但真实的情况却很诡异,云骑队的士气一直很高涨,始终未见疲惫,他们仿佛永远保持着最巅峰的状态。
越是如此,克鲁便越感觉到不对劲,他已经从军多年,是一名优秀的副将,对于战场的各种法则自然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可云骑队的强横在他看来,已经有些古怪。
这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变强,他开始担心药物药效过去后将面对的惨况,多日作战始终未曾突破帝国武者防线,克鲁开始想,也许该建议三位将军撤离阎王臂,前去与赫雷都布的王师汇合,一股作气直接攻向帝国本营。
克鲁这么想着,便望向了主将赫雷月,只是看到赫雷月的瞬间,他惊住了。
赫雷月的神情却是克鲁从未见过的古怪,这位所有铁黎人眼中总是充满激情的年轻的战神,对铁黎士兵最为爱护的英雄此刻的神情显得有些病态与扭曲,眼中的狂热仿佛在无比渴望着战争。
克鲁有些害怕,他从未见过主将这样的神情,自然这个战场上,也有不少嗜杀如命的人,但帝国的防线虽然被突破了一道,可至今帝国武者们,并未死去一人,尸横遍野的都是云骑队的人。这样的神情,不该出现在自己人的表情中。
克鲁忽然不敢开口了,他想起了那日在将军的营帐中看到的那一幕。将军也是挂着极其古怪的表情,赫雷月忽然转过了头,这个瞬间,赫雷月的神情已然变化成所有铁黎人都最常看到的神情,这位年轻将领,英俊,正义,富有激情。
“怎么了,克鲁。”赫雷月笑着问道。
“没……没什么,将军,您如果累了,还请去营帐里歇息,此处有乌木将军和昆克将军在,不会有事情的……”克鲁说道。
赫雷月摇了摇头,神情与克鲁先前见到的邪恶的狂热之态截然不同,赫雷月此刻仿佛一个忧心忡忡的将军,他面色担忧,说道:
“我的士兵们在浴血奋战,我怎么能不看着他们呢?”
不知为何,这句话让克鲁感到一丝恐惧。
……
三日前,云骑队攻破了由三名道教高手组成的玄妙阵法,这道阵法阻隔大军数日,但阵中之人却毫无损伤,让铁黎国一方大为惊叹,如果说那道阵法重在守,那么帝国武者的第二道防线则重在进攻。
三日前为了攻破帝国武者第一道防线,他们发起了不下百次的冲锋,虽然未对那三名高手造成伤害,但终究耗尽了他们的体力,损失者,也不过数百人。但帝国的第二道防线则完全不同。道教高手李四象虽然体力耗尽,但展现出的气势却比于阵中之时更加惊人,他手持名剑青霜,运以归无剑法破敌,所过之处,所向披靡,重伤了三百余人,斩杀七十余人。原本内劲耗尽的李四象根本无法防御住远方乌木大将的铁箭,但李四象每逢致命伤时,便会被一中年高手保护,那高手面具侵略之相,身形魁梧,帝国众多武者中,最让铁黎人感到惊骇便是此人。
所有强横的进攻落在这魁梧汉子的身上都如同撞在了世间最坚硬的岩石铁壁之上,莫说造成伤害,便是连留下一丝伤痕都未曾做到。
除却蛮横到毫无道理可言的防御力,这人的进攻手段与其意志也异常强大。江湖武者在战场上纵然表现出的实力极其接近甚至超越了药物状态下的云骑队,甚至顶尖高手以一敌百乃至横扫千军亦不在话下,但真正在战场上厮杀之时,士兵依旧占据着优势,除却经验上的优势,还有意志上的优势,他们不会因为残杀而感到困惑焦虑,不会有半分犹豫。上阵,便是要杀敌。
帝国武者的江湖总是伴随着厮杀,却是因为深仇大恨,即便如此,也少有真正做到你死我活的。而战场上,从踏入战场的一刻,所有的道义,礼法,拘束对于他们的对手来说,都早已不存在。胜利,是建立在敌人的尸体之上的。
而那名魁梧汉子,就仿佛天生的军将一般,他的肉身宛如钢铁,他的拳头便是最强的兵器,他贯穿铁黎云骑队的时候,神情甚至没有丝毫变化。这个人的存在甚至比帝国武者的第一道防线更加可怕。如今已有上百人被他的铁拳贯穿,重伤之人更是近千人。铁黎国云骑队的先锋部队三千人,近乎一半被这人击溃。
而佛宗的小天地罗汉阵,八名八叶巅峰境界的和尚布的不规则阵法,兼具攻守,某种意义上来说,本该是帝国武者第二道防线中威胁最大的存在,但就仿佛是一种反差与对比。如果说玄生十二是战场上的特例与极端,那么佛宗的人便是战场上另一种特例与极端。他们不畏战,但在方正大师这种不争之心的熏陶下,加之佛宗戒律的影响下,他们难以做到杀人。甚至难以重伤对手。但终究,小天地罗汉阵的年轻僧人们还是说服了自己,因为这个战场上,他们的对手不会对他们手下留情,每一个动作仿佛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