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下披风把熟睡的魏鹏程裹好,将他抱了起来。邺胜安是个武将,力气不输男子。魏鹏程虽然身材高大。但是,自从那年被掳,身心俱伤。这些年先是着手成立十二卫,又因为邺奇失踪而日夜自责。心血耗尽,已经出现未老先衰之兆。十分的瘦弱。邺胜安将他抱在怀里,忍不住眼眶发涩。
她已经不大记得清魏鹏程是何时来到自己身边了。也记不清二人如何一路相伴走到现在。只是一想到往后的日子要是只剩下自己,心里就压抑的难受。
魏鹏程只要在邺胜安身边,一向是女装。为了保守这个秘密,他从来不用自己随从以外的医生,这次却例外了。
邺胜安望着诊脉的御医。那人无声的摇了摇头。邺胜安一把抓住那人的手,却颤抖的说不出话来。要不是闻讯赶来的魏氏强行将她的手掰开,那名御医的手臂恐怕都要被她握碎了。
魏鹏程这次睡过去,再也没有醒来。邺胜安抱着他,心里难受的喘不过气来。她不许任何人靠近,亲手帮魏鹏程梳洗起来。给他穿上当日在龙虎山二人拜天地时的那件锦袍。
梳头时,她让他别嫌弃自己笨手笨脚梳得难看。穿衣时,不忘夸他是世上最俊俏的儿郎。她絮絮叨叨的说着,总觉得有许多话说也说不完。到了最后,实在没话说了,就叫他的名字。她觉得,只要自己不停的说话,魏鹏程就一定能醒来。
本应该喜气洋洋的节日里,邺府却笼上了一层愁云。邺胜安一连几天不休不眠,抱着魏鹏程的尸身不许人靠近。无奈之下,梁鸿驰将她击晕。魏鹏程这才得以入殓。看到男装入殓的魏鹏程,府里上下就算心里有疑问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议论。
邺胜安没醒。魏氏对于魏鹏程的丧事,不好拿捏。他在邺府一直是以姨娘的身份存在。如今男装入殓,还是邺胜安亲手收拾的。可见并非一般的宠爱那么简单。
邺胜安昏昏沉沉中看见铺天盖地的猩红的眼睛向自己涌来,自己却无法动弹。顿时大叫一声醒来。
一个男子的脸出现在眼前。邺胜安只觉得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那男子也不说话,将她扶起靠在床头。盛了粥喂她。
邺胜安其实并不觉得饿。想到梦里的情景还有些胆怯。怕那男子离开,只好乖乖张嘴吃东西。
连吃了两碗粥。男子起身把碗放回桌子上。
邺胜安四处看了看,不见那熟悉的人的影子。怯怯问道:“你看见魏鹏程了吗?”凭直觉,这个男子认识魏鹏程。
男子,转头看着她却不说话。忽然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从床上拖了起来。拉着她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个不大的房间。一口没有上漆的白棺静静的停放在厅堂中。棺头上蓝底黑字写着‘魏鹏程之灵位’。
一瞬间往事如潮水将邺胜安淹没。邺胜安只觉得心仿佛被撕裂了一般,鲜血一下子从喉头冲出,喷溅在白棺上,犹如瞬间绽开的红梅。身体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瘫软在冰凉的地上。
傍边有人想要上前扶她,却被梁鸿驰一下子隔开。
邺胜安就那么瘫坐在地上,痴痴的望着那口白棺。梁鸿驰站在她身边,平静的看着她。
也不知过了多久,邺胜安艰难的从地上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白棺跟前,双臂一震推向棺盖。梁鸿驰一个箭步上前,抬手将棺盖压住,低喝道:“你想干什么?”
邺胜安低着头,仿佛做错事的孩子。语气却十分坚决道:“我要陪他。他一个人睡在这里会害怕。”
“那我呢?我怎么般?希宁怎么办?昭武郡主怎么办?小皇帝怎么办?阿暖怎么办?……”
邺胜安摇头:“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爹……”希宁跪倒在她面前,紧紧抱住她的腿,哭道:“你看看我。我是希宁。我已经没有了母亲,你怎么能又抛弃我?”
邺胜安看了希宁一眼,冷冷道:“我不是你爹。你爹已经死了。你已经长大,也不需要我保护了。”
“你每次都这样。我娘死了,你心里难过就不要我。现在邺娘子死了,你心里难过还是不要我。我有什么错?我让她们死的吗?”希宁哭着大叫。当年母亲死后,邺胜安把他放在齐州不闻不问,在他幼小的心灵里刻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尽管无数人告诉他,邺胜安不是他的父亲。可他心里的伤并没有因此而淡去,反而更加认定是邺胜安遗弃他。
“你不喜欢我,还生我做什么?我这就去死,不再碍你的眼。”希宁一抹眼泪,豁然站起身就往外冲。魏氏惊叫:“快拦住大公子。”
七八个家将扑上去,将希宁死死按住。希宁犹自挣扎哭叫:“放开我……”
“这是怎么了?”管家引着一人走来。正是段子心。段子心上前望着希宁道:“你父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领兵作战。不但要背负你母亲逝去的悲伤,还要担起保卫家园的重任。你这个样子,真让人怀疑是不是他的儿子?”
希宁语塞。他自幼就知道父亲在打仗,而且打得非常艰难。所以他一直都很乖,怕让父亲分心。可是,聂海承不由分说将自己掠走,用尽办法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