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了谁就会停止,更不会分崩离析。
无论你究竟经历面对过什么生离死别,命中劫难,在心中撕开深沉血口,在荒唐长夜中辗转不眠至天明,在当你面对这个世界的那一刻,依旧是阳光正好,微风不燥,繁华似锦,车水马龙。
而染白的世界只不过是少了一个江予言。
只不过是。
染白亲手将那一缕荒唐的混乱的情绪亲手掐灭,看似湮灭在心间,却又像是压在了最深处,锁在记忆荒野的小盒子中,不见天日,无人知晓。
只有那偶尔的一瞬间,
才会毫无预兆的冒出来,
搅动着整个世界。
待到来年凛冬逝,星河长明时,故人可否归来?
…
一年后,
正是春寒料峭之时,一场连绵不断的阴雨下个不停,将茫茫天底也刷上了灰暗的颜色,寒风犹厉,温度还残留着前不久严冬的冷意。
鞠家,
伫立在静谧地带的白色别墅中,
一缕微风轻送,拂过的时候掀开了垂落在旁侧的白色薄纱窗帘一角,在空气中翩然飞舞着,阳光没有了阻挡,透过了玻璃窗照射进来,轻轻洒落着碎金,跳跃了一地斑驳。
半照耀着少女一抹侧颜剪影,在光晕中,是神圣而唯美的绝色,恰到好处的精致,并不浓墨重彩,反而干净淡雅,仿佛徐徐图之的水墨画般,山水入画,清冷淡然的矜贵。
那微微垂下的眼睫,漆黑而纤长,执着画笔的手指,皙白而漂亮。
完美如同艺术品。
仿佛是神明。
那是从过往到未来,跨越生命死亡,永远刻在江予言心上的神邸,永恒不灭。
少女白衣,冰雪气质,如竹气节,眉目间敛了明月星辰,清辉雪色,眼尾勾勒出清风朗月的淡然和凉薄感。
惊鸿一瞥,
足欢喜多年。
她的面前,
是一副画板以及绘画工具。
在雪白的画纸上只是用寥寥几笔勾勒出了一道身影的线条轮廓,莫约是个少年,修长而高挑。
流年似水,从指尖滑落,积淀出平生至此的情感。
染白执笔,描绘勾勒出记忆深处江予言的样子。
机车少年江予言;
黄昏下冷酷矜贵心思乍起的江予言;
人潮人海中笃定走向染白的江予言;
赛车胜利手捧奖杯不可一世的江予言……
顾蓝溪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么一副美人如画的一幕,当真是赏心悦目,养眼的很。
顾蓝溪舔了下唇。
小姐姐的颜值真的没话说。
如果不是感觉并且坚信小姐姐不可能喜欢她,她就会觉得故乡的百合花又可以开了呢。
顾蓝溪并没有打扰染白,而染白也没有理会顾蓝溪的意思。
在停顿良久之后,染白怔了会神,放下了手中的画笔,转身走到旁边,熟练的拿起摆放在桌面上最为显眼的位置上的日历,在漠然看了一眼时间之后,直接动手开撕。
少女手指纤长而冷白,指尖抵着日历的一角,干脆利落的撕了下来,并没有停止,还在继续。
一页一页,很有耐心的嘶。
仿佛这是什么重大的工程般,以一种严谨而专注的态度来完成。
顾蓝溪:“……”
来了!来了!
小姐姐又带着日历来了!
顾蓝溪也不清楚染白这样的举动究竟有什么意义,只是在这一年来,从很早的时候就有了。
当初看着染白撕日历,顾蓝溪还是很迷茫不解的迟疑问这是在做什么。
那时候,
染白手上的动作是没有任何停顿的,只是面无表情的开口说话,连声线的起伏也始终维持在一个平度上。
“江予言说他明年可以回来。”
“等我撕完日历,他就回来了。”
染白选择性的忽略了那信封上其他的话,只抓住了四个字来拼凑成一个信息。
明年回来。
顾蓝溪:???
顾蓝溪:“……”
不是,这、这也……太绝了吧。
顾蓝溪简直不敢相信什么时候染白会做出这种怎么说,就很幼稚的举动。
恕她直言,
这就算是在一天之内撕完了十本日历,那一年后回来的人,也不可能在明天回来啊!
但是顾蓝溪不敢这么说,她怕受到小姐姐的死亡警告,在风中凌乱了一阵之后,只是诚惶诚恐的提议道:“那、那……您继续?”
事情就是这么一个事情。
顾蓝溪原本以为这样的举动染白是不会坚持到太长时间的,但是她完全没有想到。
不知不觉间,竟是一年了。
小姐姐……是在等江予言吗?
顾蓝溪抿了下有些泛干的唇瓣,就那样看着染白。
而染白在撕到了二月六日的那一天后,动作很突兀的停止在那一页,雪白指尖也顿在了那里,再没有任何动作。
仿佛静止般。
顾蓝溪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
二月六日,
是今天。
明天就是二月七号,
去年的新年就是二月七号的,但是今年的新年过的早,在一月末就到了。
“明天。”染白垂眸盯了盯那个日历,再抬起眸来,一双桃花眼泛着彻骨的冷意,还透着点琢磨不透的情绪,她声音很轻很轻的准确发出每一个字的音节:“他就回来了。”
那个他是谁,
顾蓝溪再清楚不过。
听到染白的这一句话,顾蓝溪愣在了那里,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