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普瑞梵尔叹了口气，它过去也曾像加尔布雷斯一样高傲。
他曾经是龙族皇室历史最年轻的战将，统领百千龙军，好不威风。
可当年，它被龙皇亲手封印，变成一匹连龙息都喷不出来的废马时，它的高傲就像高空坠下的玻璃杯，“咔嚓”一声摔得粉碎，玻璃碎片与残渣四处飞溅。
起初斯普瑞梵尔还觉得自己身为龙族，即使落魄成马，依旧还是高贵龙族。
可当它面对人类抽来的皮鞭束手无策，毫无抵抗之力的时候，斯普瑞梵尔发现自己错了，搓得很离谱。
它不再高贵，因为它失去了力量。
后来斯普瑞梵尔舔着身上的鞭痕，柔软的舌头带着温热的口水抚过伤口，有点刺痛。
那个时候它就想，自己过去究竟是在骄傲什么？
无非在骄傲自己拥有是坚固过钢铁的身躯，与足以撼动一座高山的力量，以及可以融化坚石的龙炎。
可坚固的身躯是它吗？拔山之力是它吗？
都不是，不然这些东西也不会离他而去了。
现在即使它变成了一匹马，斯普瑞梵尔还是斯普瑞梵尔，只是骄傲不在了。
因为它明白了，厉害的不是它斯普瑞梵尔，而是那坚固身躯，是那拔山之力。
它只是运气好，生来就是一条龙罢了，这没什么可骄傲的，如果它生来就是一匹马，还会觉得自身有什么了不起的吗？
不会！
所以，从那时开始，斯普瑞梵尔放下了骄傲，它踏踏实实的当起一匹卑贱的马。
因为除了这样，它别无选择。
现在的处境他已经很满足了，相比于比尔二世那个残暴的主人，秦宇对它更体贴，至少把它当伙伴看待。
斯普瑞梵尔想起当时自己两条前腿被绊马索绊伤，秦宇背着自己的场面，眼眶有些湿润。
那是它变成马以来，第一次有人背它！
现在的它，不是龙族战将，而是秦宇的伙伴！
“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已经不是龙族之龙了，你从哪来，回哪去吧。”
斯普瑞梵尔说。
秦宇眼神复杂的盯着斯普瑞梵尔，这眼神中有惊讶、有惋惜，更多的是感慨。
他刚才用见闻色霸气感知到了斯普瑞梵尔的心声，得知了它过去的辉煌与暗淡。
秦宇想到了自己，他曾经也像斯普瑞梵尔一样，屹立在海贼世界的巅峰。
可当自己因为玄武大帝的时空八卦阵而失去了大部分道力和力量之后，一切都变了。
他又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弱小”，什么叫做“绝望”。
“弱小”就是当他被茂凯轰下骑士镇城堡时，内心产生的那种无力感。
“绝望”就是当他挡在胜心士身前，迎接彼洛克的锐减剑气时出现的呼吸困难感。
这种感觉很讨厌，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秦宇双拳紧握，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太弱了！就像一只还没长出利爪尖牙的狮子，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他要变强！变强！强大到足以守护在伙伴身边！强大到任何人也无法将他要守护的人从他身边夺走！
加尔布雷斯听到斯普瑞梵尔的话，愣住了。
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犹如遭受晴天霹雳，又如被人当头棒喝，大脑一片空白。
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斯普瑞梵尔，这个龙族的战将，竟然说自己不再是龙族之龙了？
加尔布雷斯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要知道，对于龙而言，种族是它们一生的骄傲，如果你说哪条龙不是龙族的，它一定不惜一切的跟你玩命。
即使是背叛龙族的龙，在被其他龙族斩杀的时候，最后的遗言都是“请将我葬回龙墓，我生是龙族龙，死是龙族鬼。”
可斯普瑞梵尔刚才竟然主动说出了“我已经不是龙族之龙”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它还是自己曾经崇敬的那个统领千万龙军的战将吗！？
为什么，它可以这样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将龙族最重要的东西像垃圾一样扔掉？
它变了！因为失去了龙的身躯，它连龙的威严也失去了！！！
它现在还不如一只苟延残喘，强撑气场的老龙！
龙，可以什么都没有，但如果丢弃了龙的尊严，那它就没有资格获得别龙的尊重！
“你不再是我的偶像了。”
加尔布雷斯的眼中露出了鄙夷和不屑，它瞥了一眼斯普瑞梵尔，没有说第二句话，掉头就走，生怕斯普瑞梵尔的存在污染了它的眼睛。
加尔布雷斯迈出阁楼的门，身体放出耀眼的黑芒，圆滚滚的身躯在黑芒下暴涨，猪嘴中发出粗糙而响亮的龙吟
“吼！！！！！！”
这龙吟震耳欲聋，将空气震出波纹，带着不满与愤怒。
一双长达两米的膜翼从它背后生出，它振翅而飞，一飞就冲上了几百米的高空。
它身躯在半空中不断增长、变化，短短几息后就变回了那个山丘大小的巨龙。
加尔布雷斯俯视了一眼身下犹如玩具一般的二层阁楼，这破旧的石楼在它膜翼鼓动的气流下微微晃动着，犹如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
它现在一脚就能把这个拙劣的玩具踩成齑粉。不过它没有那么做。
也许它认为，里面的生灵连让都没有。
加尔布雷斯缓缓转身，抬头望向天空，猛地振翅，身躯化为一道黑色残影，“呼”地一声飞上云端，在秦宇的视野中变成了一个黑点，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