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面,舞乐之声再起,可赵延洵的心情却已经被破坏。
“王爷,臣妾待字闺中时,就听家里父兄提过,周承平这样科举正途出来的官员,总有一些书生意气……我父兄便没少被他们弹劾!”
见赵延洵不说话,薛宝筠接着道:“当时我便问过父兄,面对此情如何处置!”
“父亲告诉我说不去理会便是,他们生气咱不能跟着生气,气坏了自己就不划算了!”
被人斥责一番,赵延洵心情自然很不好,可若是说他就多么生气,那也是不存在的。
系统在身,天命主角的身份,赵延洵还不至于那般小心眼儿。
只见他端起酒杯,对薛宝筠道:“王妃,刚刚没吓着你吧?”
薛宝筠还没接话,一旁的黄蓉蓉便嘟囔道:“王爷,刚刚你可吓到臣妾了!”
薛宝筠没有说话,刚才她确实被吓到了,而且被吓得还不轻。
只是她心性要坚韧一些,才能硬着头皮劝谏,这也是作为王妃的职责。
“来人,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一下!”薛宝筠吩咐侍女道。
方才赵延洵一拍桌子,直接让桌面上杯盘狼藉。
让薛宝筠疑惑的是,丈夫哪里会有这么大力道,根本不像是长于深宫的皇子。
他薛家为勋贵侯门,算得上是以武传家,家中那些打熬气力的族兄们,在这个年纪也没这般生猛吧!
莫非丈夫深藏不露?已在暗中有了计策,另辟蹊径再返中枢?
或许今日叫上舞乐,就是为了与周承平起正面冲突,然后将这不识时务的家伙踢开?
薛宝筠的逻辑已经自洽,此刻她确实有些担忧,自己方才让关和泰去劝周承平,是不是破坏了丈夫的计划。
但看赵延洵此刻没事人一样,薛宝筠忐忑的心才平息下来。
另一边,当关和泰找到周承平时,后者已经在收拾衣物。
“周兄,你这是何必呢……”走进屋子,关和泰把官帽放在了桌上。
周承平没有理会,而是继续收拾着自己的物品。
“雍王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其母妃又是专宠的端妃,殿下十多年来饱受溺爱,性格跳脱一些也很正常!”
仔细思索着语句,确认没有纰漏后,关和泰才接着说道:“在京城时,有朝中诸公劝谏,皇上和端妃还会让雍王收敛一些……”
“可如今出了京城,没有在京城时的压制,雍王天性释放……也是无可厚非的!”
听到这些话,周承平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冷笑道:“说来说去,雍王没错……倒是我错了!”
关和泰坐到椅子上,转过头面向周承平道:“这话我可没说……这王府上下,可没人说你有错,即便是雍王殿下也没有!”
事实上,关和泰如此尽心挽留周承平,也是出于自身的利益考量。
不管愿不愿意承认,他们如今都和雍王府是一个整体,若是任由周承平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关和泰也会有连带责任。
周承平清高,为了守护朝廷礼仪法度可以豁出一切,但关和泰却已没了这些想法。
在京城磋磨了数十年岁月,关和泰的心气儿早就被磨平了。
青史留名,位列中枢的想法,早就一去不复返了。
他现在只想带着家人,随雍王府一同好好生活,尽心尽力把儿子教导成才。
而周承平眼下做的事,却会破坏关和泰所求的宁静,所以他才会来阻止。
就在这时,只听房门外有小厮禀告:“老爷,夫人她们差小的来问,为何这么晚要收拾行装!”
这是周家的小厮,关和泰听得都愣住了,周承平还真打算要走啊!
“回去告诉你们夫人,就说周大人是喝醉了,让他别当真……”
“这……”小厮面有难色,毕竟周承平还没说话。
只见关和泰板起脸来,呵斥道:“赶紧去!”
周承平这可不依了,立马就要唤回小厮,但却被关和泰打断了。
“老周,即便要走……也不急于一时,你我毕竟同僚一场,总得喝杯送行酒!”
此刻天色已晚,走肯定是没法走的,黑灯瞎火很容易出事。
被关和泰拉着,周承平半推半就,一同去到了关和泰的住处。
一桌子酒席早已摆好,这是关和泰一开始就准备好的。
这次随赵延洵就藩,关和泰把一家老小都给带上,明摆着就是打算养老的。
两人落座之后,关和泰挥退了丫鬟,亲自给周承平满上了酒杯。
此刻一轮明月高悬于空,关和泰端起酒杯,敬向周承平道:“周兄……来!”
周承平虽然还在气愤中,但还是端起了酒杯,说道:“喝了这杯送行酒,便不枉你我之间……”
可他话还没说完,却被关和泰碰了杯,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关和泰便开口道:“周兄,你我都多大岁数了,你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一样,动不动就撂挑子!”
“雍王本性不坏,否则就不会体恤下属,让随行诸员停下休整,更不会用王府库存,向下面人分发粮肉!”
“这一条你可认同?”
周承平没有说话,但关和泰的这番话,他还是勉强认同的。
猜到了周承平的心思,关和泰才接着说道:“殿下只不过是顽劣了些,从皇宫里出来的藩王,刚开始那个不释放一番天性?”
“但只要本性不坏,那就是极好的,只要加以圣人之道引导,往后不说成为贤王,那也不会差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