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聿城冲着辛泽发火,不明所以的医生以为说的是他,忙不迭收拾东西,跟着辛泽匆匆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尹慕夏才将视线从段聿城身上移开,她转身取了挂在一旁的一件新衬衫,走到段聿城面前,替他穿。
段聿城没有吭声,周身冷漠骇然的气场顷刻间收敛的滴水不漏。他安静地站在她面前,像是一只憨厚的大熊一般,心无旁骛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任由她摆布。
尹慕夏小心翼翼将他受伤的手臂套进了衬衫,开始给他系衬衫的扣子。
段聿城垂眸看了她一会,见她依旧端着一张冰冷的脸,抬手抓住了她在系衬衫的手。
段聿城:“生气了?”
尹慕夏挣脱他的手,继续给他系扣子,淡淡道:“我能生什么气,身体是你自己的,你都不在乎,我瞎操什么心。”
段聿城:“狙击手是真的。”
尹慕夏手上动作微微一顿,抬眸看段聿城。
段聿城继续道:“辛泽提前发现了狙击手,人早就已经被扣下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安排了另外一个人代替他完成暗杀任务。”
尹慕夏默默听完,又继续系最后的两颗扣子。
段聿城长吁一口气,突然伸手,一把尹慕夏抱入怀中。
当段聿城的体温传递过来,当他的熟悉的气息扑过来时,尹慕夏僵着的心顷刻就软了下来。
她想要从段聿城怀中挣脱出来,可才挣扎了几下,想到段聿城手臂上的伤口,便又偃旗息鼓了。
段聿城抱着她,轻声温柔道:“他的枪法很好,不会有事的。”
尹慕夏:“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准?万一有事呢?万一子弹稍微偏离一点呢?谁都有失误的时候!”
尹慕夏这话几乎是喊出来的,她仰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情绪激动。
不怕虎的,都是初生的牛犊。
不畏惧死亡的,都是无所牵挂的。
而只有真正经历过失去的人,才会明白失去的痛苦。
在新西兰,在亲眼看到段聿城在死亡线上徘徊,在亲身感受到那种生死两别的巨大悲伤和痛苦后,尹慕夏再也无法做到对段聿城涉嫌无动于衷。
是的,她害怕。
她怕有什么万一,这个从此就再也无法感受着这个男人宽阔温暖的怀抱。
尹慕夏一回想到在新西兰湖泊中,段聿城为了她拼死和那个男人缠斗的画面,顿时鼻子一酸。
察觉到了自己过度敏感的内心和过于激烈的情绪,尹慕夏慌忙低下头,将情绪和心绪都掩下。
段聿城捕捉到了她眼中的紧张,也感受到了她情绪中的恐惧。
他再次将尹慕夏抱入自己怀中,低头轻吻她的头发。
活了近三十年,儿时饱尝冷落,此刻万人之上,段聿城看过形形色色的人,而眼前的女人,是第一个真正在乎自己生死的人。
她是真的关心他、在乎他、会看到他受伤流泪的人。
段聿城一颗心顿时像是被温暖的大手捏过一般,暖烘烘的一片。
他抱紧怀里的女人,用哄孩子睡一般的道:“好了,别害怕,我不是好好的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