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法确实更合理一些。”乔辞皱眉道,“但若是这样,他们是如何知晓我们行踪的?”她凝眉思忖,轻声喃喃道,“就连乔府的人,也是出发当日才知道我们此行要去哪……难不成他们早就知道陈氏在我们的手上了,所以才如此笃定我们会来景县?”
“难说。”叶斐然为两人各斟一碗茶,“若真的如此,他们必然有所准备,整个事情对我们来说就会变得十分棘手。”
按理说两人手中握着陈秋宜,就等于握着人证,是可以直接向景县县令问罪的,但是整个夏税案牵连甚广,陈秋宜只是沧海中被波及到的一粟。陈秋宜并没有直接参与夏税,是以证词的力道不足,若是景县县令有意耍些手腕故意欺瞒,她便会变得十分被动,甚至还会被扣上一个污蔑朝廷命官的罪名。
所以乔辞与叶斐然打算在陈秋宜状告景县县令之前,先与直接参与夏征的民户接个头。说白了景县县佐在征收夏税时,籴米时的价格到底是每斗钱三十,还是每斗钱五十,没有人比这些缴纳钱谷的民户更清楚。如果能让他们站出来作证,再配以陈秋宜的证词,饶是景县县令再老奸巨猾,在如山铁证面前,他贪赃枉法的罪名也逃脱不了了。
但是如今他们刚抵达驿馆便被包围了起来,看样子景县县令是想将他们隔绝在此处,不让他们与民户有所接触了。
若是不将驿馆门口这些吏卒甩去,两人只怕做什么都会被阻挠。乔辞指尖在八仙桌案上轻轻一点,一锤定音道:“那我们便分开行动罢,我去将他们引开,你要做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她略顿一下,又道,“你将陈氏也带上,她熟悉地形,兴许能帮上什么忙。”
叶斐然却担心乔辞会出意外:“景县县令敢一上来便围了驿馆,胆量定然不小,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在自己的地界上动朝廷派下来的特使。”乔辞笑道,“更何况我平日里恶人当惯了,突然让我收敛了气性儿与那些个民户谈话,我未必能做得来。你眉清目秀,打小儿便长了一副观音菩萨座下善财童子的乖巧模样,这种时候不把你放出去忽悠人,太对不起你的长相了。”
她说话连夸带损,叶斐然被她那张嘴皮子说得哭笑不得,正要反驳,便听她话锋一转,接了一句“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她顿在那里不说了,将叶斐然勾出了几分好奇。
乔辞执起杯子啜了一口茶水,慢悠悠道:“更何况与我比起来,陈氏更愿意听你的话。”
方才在马车里面陈秋宜都承认心悦于他了,自然更愿意与他呆在一起。
叶斐然显然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露出一副询问的模样。
乔辞生了一个恶劣的性子,他若是不感兴趣,她是一定要说与他听的,如今他想知道答案,她便不乐意说了,只轻哼了一声,视线在他的发上划过,转了个话题问他道:“你重新梳发了?”
从清城到景县的路途虽然不长,但是叶斐然骑着马,总归是要比作马车颠簸一些。来到驿所的时候他瞅了瞅,觉得头发有些散了,便随手梳了一下。
叶斐然应了个是,奇怪道:“与早晨的差别很大么?”
乔辞说是:“方才陈秋宜搂你的时候,发冠被她勾歪了,此刻终于正了回来,看起来舒服多了。”
叶斐然闻言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解释道:“那不是搂,只是礼节性的一扶。”
乔辞将空茶盏推给他:“那你们动作可真够大的。”
叶斐然笑了笑,为她将茶盏斟满。
景县县令许正的脚程很快,两人盏中的茶还未凉透,他已经递上拜帖候在驿馆大门外了。乔辞听到了通传,按了按叶斐然的肩膀以示道别,提袍下楼出了驿所大门,许正已经笑容可掬地迎了上来。
他向着乔辞打躬作揖道:“前些日子听说朝廷派特使来清州采风,我还想着大人会不会赏光来我们景县,没想到竟然真的将大人给盼过来了。”
若真如此期盼两人到来,便不会二话不说先派人围驿馆了。乔辞挑唇,寒凉着嗓音刺儿他道:“我见过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特使的倒是头一遭,难不成许明府受了什么冤屈,要本官来替你伸冤?”
“那倒没有。”许正摆手讪笑,圆自己的话道,“我们景县是个小地方,听到有大人物来,自然都想一睹特使大人您的风采。”
乔辞“哦”了一声,视线在围在驿馆门口的吏卒身上逡巡一番:“所以他们都是来一睹风采的?”
“这些人是下官派来护卫乔大人的。”许正回答道,伸长了脖子往乔辞的身后张望了一下,复又问乔辞道,“听说朝廷派下来了两位特使,不知另一位特使大人此刻人在何处?”
提到叶斐然,乔辞的眸光有些闪烁:“他一路冒着烈日骑行过来,有些中暑,正在驿馆内休息。”
许正大呼不得了:“叶大人竟然身体抱恙了,下官这就进去问候一下。”
乔辞却伸手将他拦下:“他正在休息,许明府若是此刻进去,恐怕会打扰到他静养。”
许正没想到乔辞会拦他,与她商量道:“那下官便只是进去看看他有无大碍,绝对不发出任何声响。”
“那也不可。”乔辞摇头道,“他睡觉轻得很,一丁点儿响动都能将他吵醒,到时候难免又是一番折腾。”
听这说辞,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