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力量太强大了,一切在它的面前都显得那么渺小,似乎只要它愿意,它可以将这世上的一切拖入它自己的暗夜巢穴。林皓阳无力挣脱,他也不想挣脱。
没有一丝的声响,甚至连该有的风声也不存在,身不由己的林皓阳紧随着那股力量的牵引,他在那个暮色无边的黑洞中飘荡、螺旋、翻滚,难以承载的飞速旋转林皓阳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晕眩,他想呕吐……
那种天旋地转的奔波终于停止了、结束了,林皓阳又来到了那片他所熟悉的黑幕之地,此时他所拥有的一切……只有浓郁无边的极度黑暗:天是黑的,他看不到天,可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头顶就应该是天;地是黑的,他看不到地,只是感觉自己应该是站在地面上;连他自己都是黑的,他看不到自己,只是模糊的感觉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应该是存在的。
享受着无尽悲凉、颓丧的孤独,林皓阳开始了安静的等待,因为他知道:在这里,你必须学会忍受,任何的狂躁和歇斯底里都是徒劳,你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
冥冥之中,林皓阳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光亮,可是那光亮是从哪儿来的?林皓阳开始了殷切的寻找……找到了,在他的头顶!林皓阳的头顶出现了一团昏黄、蒙灰的光晕,那团光晕很调皮的忽暗忽明,仿似在逗弄着林皓阳玩耍。
是太阳吗?林皓阳仰起头、微闭着双眼,他期待、渴望去拥抱那团光亮的照耀,宛如一缕虔诚、无助的孤魂,正在祈盼神明的救赎……
“唰!”毫无征兆!那轮太阳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辉,它撕裂了所有的黑暗,将林皓阳的整个世界照耀得一片炽白,也刺痛了林皓阳的双眼。
忍受着炫目的光芒,林皓阳看到他的太阳在微微晃动……哦,看清了,那不是太阳,而是一盏微微摇晃的刺眼的灯,是最便宜、最普通的那种灯泡……等等!灯?林皓阳的心猛地被揪紧,他明白:他已经进入了他想要进入的地方……
林皓阳发现自己在一个房间里,从视线的角度判断,“自己”应该是坐着的。房间的面积不大,摆设也很简陋。白灰的墙,水泥的地,就在距离他大约两米的前方,是一个站立的背影:目测身高大概接近一米八零,在北方这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身高,但身形却十分挺拔;灰色的旅游鞋、深蓝色的收腿运动裤,很干练;上身是那种看起来相当御寒的短款风雨衣,衣服的帽子还罩在那个人的头上。
身边不远处有一张桌子,很简陋的一张桌子,桌面上几乎空无一物,除了……哦,林皓阳看到了那把锤子:一柄平放在桌面上的钳工锤,锤头朝着墙壁,木质锤柄的后半截悬在桌面外。
林皓阳的眼前忽然升起了一团水雾,让他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怎么回事儿?是“自己”的哭了吗?
随着眼皮的开合,林皓阳的视线在清晰与模糊之间开始了频繁不停的转换。视线逐渐下移……林皓阳终于看到了“自己”:他正坐在一把带有扶手的木椅子上,双臂被几条麻绳牢牢地捆缚,在扶手上做了固定;双臂的衣袖被很随意的卷起,露出了左手腕上的那支手表;
此时,林皓阳双手的手背处已经皮开肉绽的血肉模糊,正在源源不断的滴落着暗红色的血;那两只手在剧烈的痉挛着,可是……万幸!林皓阳感觉不到疼痛。
血,滴到了“自己”的裤子上,那是一种纹理很粗的牛仔裤,上面沾满了血迹。因为角度的原因,林皓阳看不到“自己”的脚,所以他无法判定“自己”穿了什么牌子、什么款式的鞋。哦,他甚至连“自己”是否穿了鞋都不知道。
目光回落,重新聚焦到了那只惨不忍睹的左手手背……等等,那是什么?林皓阳在被那条卷起的衣袖边缘,看到了一枚铜质的纽扣!根据衣袖的布料,林皓阳判断“自己”穿着一件牛仔衣:一件与裤子同样颜色、同样材质的牛仔衣。
视线一阵晃动,林皓阳面前的那个背影突然悠悠的转过身来,可是由于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光线,让他的面部躲藏在了诡异的暗影中,而林皓阳眼中泛起的水光,让那张脸更加的模糊。
虽然模糊,但是林皓阳还是隐约看到了一些内容:那个人戴着一副灰色或者浅黑色的口罩!口罩在动,应该是那个人在说话,他在跟自己说什么?用了什么样的语气?是交流?是逼问?林皓阳听不到……
问话还在继续,那个人很随意的微微一侧头,有光线透过帽檐的遮挡,映照出了他的半张脸。林皓阳终于看清了:那应该是一张很年轻的脸,因为林皓阳看到了他的眼睛:闪烁,有神!那双眼睛似乎在微笑,那个微笑里包含的内容很多也很复杂:狡诈、阴狠、戏谑、嘲弄……可是突然,林皓阳感觉那双眼睛是那样的似曾相识,哦不不,应该是相当的熟悉,他确定自己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就在这时,那个人微微一挺身,胸部有了一个很明显的起伏,他好像是做了一次深呼吸,或者是叹了一口气。然后他半转身,留给了林皓阳一个侧影,并很懒散的抬起了手臂……林皓阳一阵悸动:他在干什么?没错,那个人摘下了口罩一侧的吊带!
该死的帽子!那件风雨衣的帽子实在是太大了,从林皓阳的角度看过去,他除了帽子什么也看不到!林皓阳默默地祈祷:宝贝,转过身来,让我看看你的脸,求你了,听话……
林皓阳的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