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古道西风 (1/2)

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

离开王家镇，不远千里的来到千云门，齐凌只是想把在王家镇留下的隐患清除掉。好安心为刘长天去一趟西洲，也是为了自己，去看一眼那个相隔万水千山的女子。

可现在却已经不再那般着急去西洲了，因为自己，刘长天已经魂飞魄散，因为自己，那个愿意跟着自己远赴西洲不问一声为什么的兄弟谭海已经成为一抔骨灰，因为自己，若不是丫头小翠家人来得及时，那现在便一个都剩不下。只会是一个王洪刚作为掌门人的千云门苟延残喘，哪里又还有如今这女掌门什么事。

残阳如血，洒落辉映得落霞峰上的观霞台更加妩媚动人。云海峰脚的小草屋中，摆设依旧，一床一桌一椅，依旧如初，只是桌子上的无名骨灰盒却不见了踪影。

齐凌站在夕阳下，看向夕阳妖娆的西方天际。伫立着，他也不记得自己已经站了多久。

一抹白光从象征千云门权利巅峰的千极峰上掠下，驻足在青袍男子身后，女掌门还是如同往常那般，上前与齐凌凭栏远望。

两无言。

良久，齐凌平静道：“走了。”

她知道，他决定的事便没有回头余地了，这个一身秘密的男人始终是那般茕茕孑立。

既然留不住，那便一路顺风。

夜幕初上，一袭飘飘出尘的白衣望着落霞峰下走远的青色背影怔怔出神。

***

中土神州分为五大版块，东西两州，南海北道，中元。

五大版块又共分为十八境，各境之中，所含二十到四十郡不等，郡之下则是大大小小各县。小小的末流修仙门派千云门便坐落于东洲信都境内河东郡中的白观县。河东郡中，像千云门这样的门派就有十余个。

遥遥纵横三万六千里的中土神州之中。十多年前便已经四十亿人，而所负灵根的修仙者，是一千人中才大概可出一个。下到百姓商贾，上到百人中才有一个的炼体武夫，修仙者无疑身份地位尊崇。

白观县六十多个镇子，齐凌要回的王家镇恰好是在距千云门千里之外的信都境边境之上。

不得不说，一镇一两千人的小小王家镇，当初光是有灵根的可修炼的修仙者王家就有好几个。着实是上天眷顾了，而尘埃落尽，都在当初齐凌清晨的几声巨响之中化为了断壁残垣。

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还远远未西下，断肠人已在天涯。

双龙镇外二十里外的泽树山下，蜿蜒无尽的小道上，远远看到一骑行来，烈日炎炎，七月的人间，正值农忙时分。

劣马青袍，似是无头苍蝇般都游走在乡间小路上，齐凌翻身下马，轻推柴扉半掩的小院门。

“老头子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小院门还未打开，院子之中就传来了一声苍老妇人的声音。

院门并未关严，齐凌却也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只是静静的等候着。

“奶奶，爷爷没有回来呢，是个大叔叔。”

齐凌这才看到一个在院子之中正拿着一把粗劣木剑的七八岁幼童，收起手上的“招式”，跑向了听到声响从屋子中出来的年老妇人。

“老夫人您好，小子远游路过的此处的，天气燥热，水囊的水喝完了，这才冒昧叨扰敲门讨口水喝。”

苍老的妇人皱眉眨了眨一双蒙上一层白翳的眼睛，却不是看着齐凌，只是努力的用耳朵听着这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才柔和笑道：“不叨扰不叨扰，佑家，去拿个碗给叔叔盛碗水。”

叫做佑家的小男孩得到奶奶的准许，便乖巧的蹦跳着跑向屋子里去拿了个土碗出来。

“孩子进屋里坐下来歇会脚吧！太阳太大了，赶路也不急着会儿。”

齐凌没有推迟，将马拴在门口一颗老槐树上，便推门进了小院。

小男孩佑家去院子角落水井旁水缸中盛了水，小心翼翼的给齐凌这个客人端了过来。

孩子倒是大大咧咧的，不像乡里孩子的那般认生扭捏。接过佑家手中的水，齐凌摸了摸大眼睛滴溜溜转的孩子脑袋。

喝了几碗水，齐凌又拿水囊装满一壶去涮了涮马鼻，这才重新装上一水囊。

在院子中坐着歇了会脚，和老夫人交谈了一阵子，齐凌便翻身上了马离开。

这中土神州，到底有多少人像这老夫人两老夫妇这样没了儿子，有多少孩子像佑家这样没了爹娘，从老人的口中齐凌得知，这原本被儿子接到双龙镇过日子的老两口，本来已经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儿子也在镇子上做点小生意，除了家用也能够有些许盈余，儿媳妇更是持家有道，温柔贤淑。当然，那都是在儿媳妇被镇子上的李家小公子看上之前的事情了。

后来，儿媳妇儿被李家小公子抢走，儿子被那些李家手下的武夫打成重伤，不治身亡。

哭瞎眼睛的老太太和手臂被打骨折的老头子带着三岁的孙子佑家回到了乡下，甚至连儿子的尸首都没能带回来。

和齐凌交谈的老太太面容平静，那布满白翳的双眼已不见有泪光。

只是，这其中的伤痕又到底是多深谁有能体会得到？

齐凌驾马起身，甚至不敢回头看站在柴扉院门，痴痴侧起耳朵听自己马蹄声的老太太，不敢看那个抱着木剑，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眨巴着的小男孩佑家。

烈日下的三碗凉水，沁人心脾。

***

双龙镇外，镇子的西门边，来往的商旅百姓，贩夫走卒渐渐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