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断网”的方爻从睡梦中醒来。
沙发上的王老太却是因为梦境还在继续着，手臂开始无意识的挥打起来，同时发出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方爻来到她身边准备将金属磁片重新贴在她太阳穴上的时候也听清了她的梦中呓语。
“小军，妈没病，你看，妈不是将冒牌货打跑了吗？你跟着妈好好学，以后儿子娶媳妇你也不用再愁了……”
“妈终有一天会飞升仙界，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金属磁片被方爻重新攥回手中，他坐在王老太身边，用恰好的音量说着：“就像你放心不下我一样，我一直以来最担心的也是你。”
“担心我什么？我这个老太太没病没灾的，换做别人家的孩子，做梦不都得笑醒？”
“可现实里的你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太太啊，你把你自己想象成一位老师、吕洞宾的俗世弟子，我知道你这些都是为了我好，可我最希望的是你每天都能做一个笑口常开的老太太，我现在这一切都是我该要去面对的，而不是你想帮就能帮到的。”
睡梦中的王老太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你看不到这剑么？要妈怎么样你才会相信妈是吕洞宾的俗世传人？”
方爻抬手，在王老太说完这些后，大拇指用力的掐向了王老太的人中。
疼痛让王老太瞬间醒了过来，看着收回手的方爻，王老太睁大双眼。
“梦里的疼痛和现实中的疼痛是不是有些差别？”方爻道。
又是一阵沉默，垂首的王老太沉声一喝：“剑来！”
……
会客室，中年男人军面前水杯里的水已经寥寥无几，漫长的等待对军来说是一种煎熬。
终于，会客室的门再一次被推开，军忙起身看向了门口处。
王老太在秘书的陪同下走进了会客室，只不过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全程低着头不说话。
军心里一紧，茫然的望着秘书。
秘书微笑道：“周医生对老人家的治疗已经结束，可以带老人家回去了。”
“结束了？”军不敢相信的又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王老太扁着嘴：“走吧。”
军“哦”了一声，跟在已经率先走出会客室朝着楼下走去的王老太身后。
一路走出了lh心理诊所，心里发慌的军终于忍不住问道：“妈，你……没事吧？”
王老太转头望向他，表情像极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她看着鬓角也已有了白发的军，于心不忍道：“我这个老太太是不是很招人烦？”
“没，没有啊！妈你怎么了？我回去再找下周医生？”
“不用了。”王老太制止了他：“不用找了，梦……醒了。”
“梦醒了？”军不解。
“是啊，梦醒啦。”王老太长长的叹了口气。
人真的会把现实与梦境完全过反么？答案自然是否定的，这就好像是吸烟，戒烟真的很难么？戒烟的初期固然身体会出现一系列的反应，但那并不是对一个烟民而言最大的阻碍，真正的原因还是在心。
不是戒不掉，是不愿意戒。
王老太并不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只是她不愿意醒过来。
醒过来做什么？人生痛苦何其多，存于想象之中的梦境多美好啊！
醒过来的王老太其实在喊“剑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剑不会来，直到现在，王老太脑海中回荡着的还是方爻在那之后和她说的一些话。
其中有一句原话王老太已经记不住了，但她明白方爻的意思。
如果人生下来真的万事顺遂，那也就不是人生了。
人生最精彩的地方就在于它不断给予你新的苦难，挺过去便会得到新的幸福。
苦尽甘来，没有最初的苦，哪怕是饮一碗糖水也不会觉得有多甜。
“知道为什么当年妈会一眼就选择你么？”王老太看向军，老人家这一刻慈蔼的像是庙里供奉的弥勒佛。
“不知道。”军摇头，他一直也很纳闷这件事，“为什么？”
“因为只有你当时在坚强的笑啊！”
军一愣，思绪也一瞬间回到了被收养的那一天。
那个时候，他生了重病，全家人都在为他发愁，他想那个时候的他不能哭，如果他哭的话，家人的痛苦也会加倍，所以，唯有对这个施以他苦难的世界还以笑容。
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军笑了起来，然后拉住了王老太的手，一如王老太曾经拉着他的手一样。
“回家吧，我这老太太尽量不再给你们添麻烦了。”王老太道。
“回什么家，不是去菜市场么？”军道。
“去菜市场？”王老太愣了下。
军笑着：“虽然说补课费没了，但我想吃妈你做的红烧肉了。”
“臭小子！”
lh心理诊所，三楼办公室的窗前，点了一支烟的方爻望着结伴走远了的王老太母子也不禁一笑。
坐回办公椅上，方爻掏出手机给李赫发了条消息过去。
今天发现了金属磁片一个常见问题，正好通知李赫可以先记录下来，今后等到重新启动这个项目时进行完善。
活动周，诊所虽然处于一个暂停盈利的阶段，但在职的心理医生们全都干劲十足。
很有意义。
方爻在看了眼明天自己要负责的活动对象资料后，到了与王东约定的时间便戴上了另一块金属磁片。
果然，这个时间点，王东比起方爻都要更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