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过后,她正在殿外的亭子里看春花绽放消食,那个要了白梅性命的鱼池早已填平,改造成了一个小花园。
她眼里看得是春花,心底想得是白梅,那个无辜枉死的可怜女孩子。
她一想到白梅那般凄惨又可怖的死相,顿时怒从悲来....
走上前去,她抚上一棵玉兰花树,静静地驻望,旻天在不远处的墙上瞧着她。
他轻轻盘脚而坐,远远地望着她闻花香,勾起笑容,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眼里。他在想无论如何,不能答应孟贞帮着孟氏对付姜妘己。
他眼里的这个女人,不是他的仇人,他很清楚,甚至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他绝不参与孟氏的计划。
不过,他心底也有个底线,如果两方交手,危及孟获或者姜妘己的性命,他才会出手阻止。
否则,他一概不管不问,因为他在中间,左右为难,孟氏是他的母族,姜妘己是他心底里的人,私心里,他不想任何一方受损,可是他知道,这已经不可能。
就在他思忖间,姜妘己忽然转身,一眼就瞧见了墙头上的旻天,她先开口道“上头风大,当心吹得头疼。”
他们两个自上次为了赵夜白之事大吵过后,就断了往来,现在姜妘己心头对赵夜白此人再也不怜悯,不内疚,所以,她才会对旻天报以关心的一句,是想冰释前嫌。
旻天听她这样一说,心底欣喜,面上却冷然道“这与你有何关系?”
要知道姜妘己刺他那一金钗,让他的心疼了好几天,只要一想起她为了赵夜白刺伤他,他总会难过。
现在忽然听到她的关心,有些茫然。他对姜妘己的事并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他已经很难插手,她的身后现在不仅有太后,竹子柳,还有哀牢国的势力,还有庄氏和谢氏的帮扶,姜妘己现在算得上如鱼得水。
现在的局面对姜妘己最是有利,她不会再有任何危险,这是他最放心的地方。
他可以好好的谋划回句町一事,他已经蛰伏了太久,是时候出山了。这大滇的王宫是困不住他的。
孟贞的意思是让他帮着孟府对付完庄氏和姜妘己,再回句町。可是他根本不愿,所以计划提前。
他这次露面,也算是与姜妘己短暂告别,他作为质子的生涯正式结束。
孟贞与尝羌的交易就此画下句号。
他已想过,让孟贞休书尝羌,找个理由将他逐回句町,这是他回句町最快的法子。
“你就要走了,还这般怨我。我们曾经也算朋友一场,你救过我的命,我一直铭记于心,如果你,他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姜妘己走近那面高墙,仰头道。
旻天听她这般说,一跃而下道“你怎么知道我要离开了?”
“你的眼神告诉了我。”姜妘己展颜道。
“呵,我竟忘了今时今日的你,若要知道我的事情,只需动动口,自然有人为你前赴后继的卖命。”旻天有些恼,倒不是恼她知道他要走之事,只是恼为她提供情报的人身后的主子是竹子柳。
竹子柳的问羽阁知晓天下间任何一个人的秘密,传说不止今生,还有前世。
更有传说竹子柳不仅医术了得,还会卜算人的前世今生,知天命,查阳寿,无所不能。不过旻天对此事有些怀疑的。
姜妘己听旻天这番奚落的话,并未生气,反而笑道“你见不得我好么?难道你喜欢看我被人踩在脚底,永远浑浑噩噩,无法翻身?”
她知道问羽阁的存在,不过不知道是竹子柳的,更不知道问羽阁是那么强大的存在,一度以为是人们魔化了而已。
她看出旻天的神情透着离别的不舍,他们相处这两年,旻天的脾性她还是知晓一二的。
旻天这才笑道“是啊,我多希望,你像从前一样,有我做你靠山,你只信任我一人,我就是你所有的倚靠...”
“可惜,再也回不去了....你现在对我有所成见,而且加上孟氏的事情,你我分道扬镳也是早晚之事。我早就知道会有今日,但是我对你与别人都不一样,我希望你能明白。
在我还是一个奴女时,只有你帮我,信任我,支持我,保护我,我会永远记得,我更加珍惜我们之间这份曾经。不论此后,你对我如何,如何看我,你在我心底的位置永远不会改变。”
“你今日是怎么了,无故说出这许多话来,我何时对你有成见。我知道你心底的苦,更懂你现在的不容易。我虽然不知道你对孟氏有什么仇恨,为何会飞蛾扑火般誓死与他们缠斗,也没问过你。
我知道既然你一开始就未对我说,肯定有你的原因。你对我也是特别的存在,在千秋殿这两年多时光,一晃而过。你我也渐渐陌生,我怕我走之后你会就此忘了我。“
旻天的目光迫切的注视姜妘己,他在等一个答案,他想知道姜妘己是否会对他吐露真心,他无怨无求,只想知道姜妘己的心底是否有他。
姜妘己的心底有过一丝纠结,而后她微笑地展开双臂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你,此生此世。总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见,那一天,我们不再有所顾忌,我们会...”她的声音忽然哽塞,原来这便是离别的感觉。
她心底强烈的预感,她与旻天这一别,恐难再相见,可是,她必须报以念想,只是念想。
她忽然敞开怀抱,吓了旻天一跳,瞥了四处一眼,见没人,真要上前,不料姜妘己突然收手道“你不想拥抱就算了。”一张精致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