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还是没办法走出来。”孙佳的眸子里充满了悔恨自责以及憎恶。
让向阳心惊肉跳的是，她眼中的憎恶，不是对别人的，而是对自己的！
那天，难道还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
“你不用说对不起的，而且你不是没办法走出来，是时间太短，你还没能走出来，一切都将过去的不是吗？”向阳当然不可能问出来，那样只会更加刺激到孙佳，他只能先试着安慰她，稳住她的情绪。
因为哪怕她只是哭泣，整个人也因此而发出轻微的颤抖，稍有不慎，便是跌落下去的下场！
“不，你不知道，我现在脑子里都是他们趴在我身上的画面，就像是梦魇一样，萦绕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我已经在努力的克制自己不去想，可我发现我根本就做不到，她们骂得对，我已经不干净了，向阳，你知道吗，这种痛苦让我痛不欲生，只有死了，才能不去想，才能不受折磨！”
孙佳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的话让向阳没来由得一阵揪心，对于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来说，那样的经历，形容成梦魇，一点都不为过吧？
强行压下对陈宏俊以及那个陈欧的恨意，向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平静的说道：“我知道，那……”
“不！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么痛苦！我睡觉都会做噩梦，我看到男生就会忍不住想到那一幕，我根本就无法再正常的生活下去了你知道吗？！”
孙佳猛然打断向阳的话，激动的哭喊着，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蝴蝶，面对滂沱大雨，想要躲避，却又无处可躲。
短暂停了几个小时的雨又淅淅沥沥的落了下来，雨水打在孙佳的头发上，也打在了向阳的头发上。
两人就这么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打湿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
兴许是冰凉的触感让向阳那颗焦急的心忽然平静了许多，他看着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孙佳，语气像是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的说道：“你说得对。”
后方陆国胜等一众领导大惊失色，郑立华差点就喊了出来，吴瑾瑶和吴萱也是呆呆的看着向阳。
那些正在维持秩序以及靠近门口听到向阳这句话的学生们，全都诡异的安静了下来，一个个不可思议的看着他，看着站在雨中的向阳。
后方赶来的尹雪晴跟苏文也下意识心脏一紧。
他，怎么能这么说话？
难道他不知道这么说无疑是给了孙佳寻短见的理由了吗？这时候他应该反驳孙佳才对啊！
孙佳也在向阳这句突兀的话下愣住了，他也觉得自己不干净，也觉得自己应该用死来了结这一场噩梦吗？
向阳没理会身后那一众心都跳到嗓子眼的领导和学生，他朝孙佳靠近了一步，依旧用那副平淡到不起一丝涟漪的语气说道：“可这并不代表唯有死才能解决不是吗？”
“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着好的事跟不好的事，甚至每天都有人跟你的经历一样，在那些山区，每天都有人吃不饱穿不暖，上学需要爬山涉水，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摔下悬崖粉身碎骨的下场，世界各地每天都有人在受伤，有的地方发生地震，有的地方发生海啸，那些所谓明天更美好的背后，对有些人来说却根本看不到明天，有人双臂高度截肢却依旧学会用脚生活，有人天生残疾却乐观向上。”
“你只看到天空下雨，却没注意到明天可能就是晴天，你不幸运，但你也算不上倒霉，比你更加活不下去的人很多，那些每天为了一日生计奔波的人们，那些在工地上挥洒着汗水只为了给家里孩子添一口肉食的工人，还有那些尽管每天累得想倒头就睡却依旧在咬牙坚持着的人。”
向阳再次向前一步，看着孙佳露出迷茫的表情，深邃的眸子里面仿佛能够看透孙佳的内心。
“包括你的父亲，你的家人，人活一世，从出生开始就在走向死亡，唯一不同的就是在死亡之前经历了什么，假如每个人都像你一样遇到伤害就选择轻生，那么这个世界将会少去很多令人称赞的传奇。”
“难道你不想看到你身边的人十年后，二十年后，三十年后会是什么样子？你不想看到你的父母亲在你功成名就或者成家生子的时候亲手为你披上婚纱？你还有亲人，还有朋友，是，你死了一了百了，可在那之后，你获得了什么？解脱？不，不应该是这样的，如果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好了。”
“你死之后，你父亲可能会一夜白头，你母亲可能会整日以泪洗面甚至悲痛欲绝病倒，你的朋友会痛哭流涕，所有爱你的人在乎你的人，都会因为你的死亡而痛苦，你一个人解脱，换来的却是无数人痛苦不堪，为了一次伤害，你就选择把这些痛苦转移到这些在乎你的人身上吗？那不是勇敢，那是懦夫！”
向阳每开口一次，就往前靠近一步，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怒喝出来的，而此时，他已经走到了孙佳身后，仅一步之遥！
然而就在这时，楼下的消防员还是警察突然用扩音器喊道：“这位同学！请……”
兴许是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孙佳迅速回过了神，然后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向阳，眸子里有些惊慌失措跟迷茫彷徨，也或许是被这股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到了，孙佳条件反射般的动了一下身子。
“啊！”
可她忘了她正坐在围栏的边上，这一下不算细微的动作，顿时让她双脚猛然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