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医院里的输液室里，虽然开了暖气，但依旧觉得冷，透进骨子里的冷。
笑笑已经在江明夏温暖的怀抱里迷迷糊糊的睡去，只是小小纤细的左手还插着针管，正在输液中。
输液瓶里的液体一点一点地流下，时间过得极为的缓慢。
黎薇薇和江明夏并肩坐在一起。
他侧过脸来，她听见他轻轻地说：“你也累了，靠在我的肩膀上休息一下吧，等一会儿我再叫你。”
黎薇薇依言将自己的头轻轻靠在江明夏的肩膀上，脸颊贴着他外套略微硬质的布料，他身上干净清冽的气息传入她的鼻子里，心里渐起了暖心的安稳。
输液室内寥寥无几的人，安静得恰到好处。
江明夏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压下的重量，轻轻的，反而有一种不实在的感觉。
黎薇薇的声音轻轻地响起，即使在这安静的室内，他却觉得像是羽毛般的轻飘，没有落下一般。
“我生笑笑的时候是剖腹产，手术完之后我就是在大概这个时间醒来的。”
“麻醉已经过去了，我是被生生地疼醒的，疼得说不出话，疼得手指都不能弯曲，疼得我想死，很疼很疼……”
黎薇薇停住了。
江明夏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说什么，那是他感觉不到的痛。
“江明夏，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来吉市吗？”
江明夏的喉咙滚动了一下，靠在他肩膀上的黎薇薇明显地感觉到了他身体瞬间绷直了。
“为什么？”不得不说，他真的很想知道。
江明夏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黎薇薇继续说，他有点紧张了。
“为了，笑笑的爸爸。”
江明夏张了嘴，声音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有点难过。
“那个男人，”
……
“你爱他吗？”
“我都为他生下了笑笑，江明夏你说我爱不爱他？”
不爱，你是爱我的。心里想反驳的话怎么也发不出来。
“江明夏，你不想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我……”不想知道，这辈子都不想知道。
“江明夏，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蠢，很傻，很笨。”
黎薇薇的头离开了江明夏的肩膀，侧脸来看他。
“江明夏，你看着我的眼睛。”
江明夏转过头来的瞬间，黎薇薇看见了他眼底还未来得及深藏的哀痛，不甘，妒忌。
两人的目光相对，黎薇薇轻启唇瓣，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眼底的神情变幻，一字一顿，在他以为她说出来的话就要像六年前一样再一次碾碎他的心。
“那个男人是你。”这句话在他耳边萦绕，渐起了彩虹般的气泡。
“笑笑已经五岁半了，”
“你懂吗？”
他懂吗？黎薇薇别开了他的视线，不再理会他的惊愕，惊喜，一系列多变的情绪。
重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江明夏眼睛愣愣地，已经失去了平日的镇静。
此时的心情已经无法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复杂到他也理不清楚。
过了一会儿，江明夏呆滞的眼珠终于转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