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家医馆,正是那些遗留下来打斗痕迹起始的地方。
——郝记医馆......郝医仙!刚刚进门那个女子......
诸般念头在心中绞绕,他径直向着那扇黑漆剥落的门走去,心中狂跳——直觉告诉他,这医馆中的人,说不定就是刚才的那名女子,与那个神秘失踪的璀阳叛徒商岳瀛,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今晚,或许他即将揭开许多隐匿了数年的东西,而这份功劳,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将会因为这件大功得到极高的奖赏,从此出人头地,得到师长更多的青睐。从来,只有沈长松是众人瞩目的对象,那么自此以后,这份荣耀,说不定自此会轮到他刘珩。
他发现了那个人的踪迹,马上就能完成师门的秘密托付——是他一个人找到的!
他在狂喜中握紧了剑,一只脚已经踏上了门口的石阶。
“可惜,你不会如愿以偿。”在这一刻,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自身后的死寂之中传来,却比死寂更加冰冷静默。
“什么人?”刘珩一惊低喝,握紧了剑柄,猛然转身。
没有回答。
“为什么?”他蹙眉,手中的剑蓄势待发。
“因为,你很可能活不过今晚。”
“呵,笑话!”刘珩一声冷笑,从医馆门前离开,提剑上前——他倒要看看,究竟是如何愚蠢的人才会对一名璀阳弟子,尤其是他这样一名璀阳弟子中的顶尖人物,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黑暗之中,只有一个清瘦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在他面前。看不清面容,只能隐约辨得出一双冷冽如冰水的眸子。
刘珩又是冷笑一声,下一刻长剑出手,出穴的灵蛇般疾刺——他决定先发制人。
他并不知对方的身份或目的,既然来者不善,索性用最简单的方法解决。与师兄沈长松不同,他并不介意暴露身份或是惹上麻烦。因为知道以他们几人的实力而言,就算想要在这一夜之间荡平这座小镇,也并非难事。
刺出这一剑时,他用的是纯粹的剑式,甚至不屑动用任何灵力修为,但这一剑,却已是威力奇大的杀招。
然而那个身影只是一闪,便在这快得无与伦比的一剑之下避过,隐没于道旁的枯树之中。
刘珩毫不犹豫地急追。他向来的习惯是,只要动了杀意,便定要使对手毙于剑下方休。
他提气掠去,身形闪电般掠入了树丛,而那道神秘的影子,居然也以极其诡异的身法迅速消失。
他四下打量,飞身追去,忽然看见方才黑暗里的那个清瘦的人影,正极为平静地站在面前,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兵器在手。
“呵,口出狂言,却只会四处逃窜?”刘珩冷冷逼视着对方,语气不屑。
“不,只是在郝医仙门前与人动手,取人性命,实在不妥。”
话音未落,那道辨不清面容的身影已如出鞘的剑般纵身掠来。
——这样诡异的身法!刘珩一惊,亦在同一刻毫不犹豫地出手。
张牙舞爪的枯枝传出一阵沙哑的嘶鸣,两人的身影在瞬间交错,密如狂风骤雨的金属相击声乍起复落,竟是在刹那间交换了数十招。
黑暗里那个原本手无寸铁的对手,不知何时左手中已多了一把长不过四五寸的兵刃。刘珩甚至没有看清,那把似是匕首又全然不像的东西,究竟是何时,被他从何处取出的。
两人在同时转身,抬起手中的兵刃牢牢指住了对方。
枯瘦手臂般的枝条这才渐渐止歇了摇晃,凝固了一般静止不动。
刘珩手中是清光如水的蕴灵剑,而那个神秘男子的手中,却只有一截暗淡无光的短小匕首——那究竟是不是匕首,尚无法分辨。
“哼,不过尔尔。”刘珩冷哼一声。然而其实他心下清楚,自己在璀阳派向来以剑术出众著称,即便是在最优秀的弟子中,能像这般连续接下他数十招的,也并非多数——即便此刻他并未使出全力。
难道,在这一个偏僻的小镇之中,竟有着堪与他过招的对手!
“你究竟是什么人!”刘珩厉喝道,喘息渐渐加剧。
仍然没有回音。只有在刚才的交手中折断的枯枝纷纷坠地。
刘珩拧起眉头——既然如此,他打算用最快速的方法解决这场纠缠。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长剑,并指在刃上一抹,淡紫色的光华立刻自本与普通金属无异的剑刃上浮现,迷离浓雾般缭绕开来。
他随手将剑一挥,只像是甩落灰尘。紫色的光华追随着剑身划过一道轨迹,恰巧掠过旁边的几棵树木,横削而过,竟在坚硬的枝干上带出一道切断大半个树干的深痕。
那根本不是寻常刀剑的砍削,更像在一挥之间毫无障碍地从树干中穿了过去,好像斩开的不是实体,而是水面。仿佛那些枝干根本就是幻影,要么是一团雾气,或者说那紫芒缭绕的长剑,完全就是虚无。
然而,那道砍斫的痕迹却实实在在地留下,哗啦啦一阵响,那棵几乎被砍断的树摇晃几下,差点坠落。整齐的断口,像是被什么强酸腐蚀出来的。
——之前引起了刘珩兴趣的,正是这样的剑痕。
他将剑慢慢举起,紫芒更盛——这才是一名璀阳弟子真正的修为。那样的剑,是术法与实体的混合,经由自身的功法淬炼,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没有任何一把普通匠人冶炼出的兵刃,可以与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