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轻狠狠地吃了一惊。
从老太太进入病房之后，她们一共也没聊几句话。
她自认为无论是情绪上、还是表情上，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管理、去控制，应该没有露出任何心底的想法。
怎么老太太就突然问了这个问题？
姜轻愣怔怔的，而后舔着唇，声音飘虚地问：“奶奶，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老太太苦涩地笑了笑，拉着她的手，“你嫁过来三年了，这三年里，你陪我的时间，比小寒陪我的时间还多，我对你不可能一点了解都没有。”
“那我刚才……”
“孩子的事，不着急。”老太太打断了她的话，又问了另外一件事：“我想知道，你对小寒的感情，是不是一直都藏在心底？”
姜轻心口猛地一滞，心事不经然地被人戳穿，第一反应自然是尴尬，以及想要逃避。
老太太却更紧地抓着她的手，追问道：“轻轻，你对小寒……是有感情的吧？”
这让姜轻很难回答。
她很贺凌寒现在还是夫妻，如果说没有感情，肯定会伤了老太太的心。
但这个时候如果承认对贺凌寒有感情，那就不止是演戏这么简单了，而是真正的承认。
她不想让老太太伤心，却又不想让贺家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思。
“奶奶……”
“好孩子，奶奶没有逼你的意思，奶奶就是觉得，你太委屈了。”
贺凌寒是她一手带大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贺凌寒的性子。
姜轻如果不爱贺凌寒，那么贺凌寒再花天酒地，也伤不了姜轻。
可如果姜轻爱着贺凌寒……
尤其是这两天住在老宅，虽然白天两人不在家，但下班回家之后，两人之间的微妙互动，老太太都看在眼里。
她看出姜轻对贺凌寒是有感情的，要不然不会在贺凌寒的背后不自觉地露出伤心的表情。
她也看出贺凌寒对姜轻同样是有感情的，但是——
在商场上那么睿智的人，在感情里原来也是个白痴。
老太太一想起这点，就有种想吐血的冲动。
她对姜轻说：“小寒这两天干了什么，路上我已经知道了，你的委屈奶奶也知道，你放心，奶奶一定给你做主。”
姜轻笑了笑，“奶奶，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感情的事我们自己会处理的。”
“你们怎么处理？最后的结果就是不要这个孩子？！”
姜轻张了张嘴，又说不出话来，她沉默了。
是的，她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她本来还想再撑一段时间，等海城那边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了再过去。
她甚至也暗暗在心里跟自己说，单亲妈妈虽然不太好听，但只要经济上没有问题，孩子也不会太受苦。
在昨晚之前，她是想要生下这个孩子的。
无论以后孩子留在贺家，还是自己带去海城，都没关系。
可是……
她看到贺凌寒搂着吴千雪，姿势亲密，更似夫妻。
贺凌寒的手机也被吴千雪捏在手里，难怪她打去的电话，直接就被挂掉了。
那一刻，心寒、绝望这样的词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心情。
她只想马上拿掉孩子，跟贺凌寒离婚，再离开云城，从此跟这座城、以及城里的人，再没有关系。
老太太问第一句的时候她还能勉强撑住，继续假装。
现在老太太一而再地问，她就感觉自己撑不住了，心防的墙被破了个口，里面的情绪如洪水般往外泄。
姜轻低着头，没说话，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那么大颗地眼泪，砸在被子上，也砸在她自己和老太太的手上。
老太太没有立刻安慰，知道她难过，让她哭一会儿，把委屈发泄出来，对她是有好处的。
不多时，佣人敲门进来，说何律师来了。
何律师是老太太的御用律师，年轻的时候就帮老太太处理私事，拟定各种大大小小的合同。
姜轻不知道老太太今天突然把何律师叫过来是什么意思，难道知道她有心要跟贺凌寒离婚，带了离婚协议过来？
老太太用眼神示意她不用紧张，然后把何律师叫到了跟前。
“何律师，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带来了吗？”
何律师点点头，恭恭敬敬地回道：“带来了老夫人，按照您的吩咐，把大少爷的名字改成了大少奶奶的名字，其他的都没改动。”
他说完，从拎着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高兴地接过，随手就递给了姜轻。
她说：“轻轻，你看一下。”
姜轻满头雾水地接过去，打开来一看，发现那个文件袋里，竟是一份股权转让书和一份遗嘱。
老太太把自己名下所有贺氏集团的股份，全无无偿转赠给了姜轻。
至于遗嘱的内容，则是写明，她去世之后，名下所有的财产，也全部给姜轻。
按照刚才何律师说的，原本这份遗嘱中的继承人，应该是贺凌寒，老太太临时让何律师改掉的。
姜轻吓坏了，感觉手上拿着的不是几张纸，而是一个炸弹。
“奶奶，这、这我不能要。”
老太太慈爱地一笑，“不是全部给你的，有一半是给我的曾孙或者曾孙女的。”
“可我……”
姜轻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就是脑子突然乱了。
老太太给的这些东西，虽然只是轻飘飘的几张纸，但背后真正的财富，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天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