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高挂在枝头，带着脚镣的两人在前沉默的走着，陆云瑶和谢六并肩跟在后面，一时间，也沉默了。
走了一段儿，谢六突然问她，“衙门都还没有验尸，你怎么就那么确定，姓张的一定死于周洪福之手？”
陆云瑶盯着漆黑前路，淡然道：“他忘了换鞋。”
周洪福一听，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鞋。
谢六也懂了——
周洪福的鞋在密道墙壁上蹭了一抹灰，周洪福他把张老爷从四楼丢下以后便匆忙回屋，脱下外袍，只穿着一身中衣便奔了出来，以此来告诉众人：我已经睡下了，这不关我的事。
妄图制造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但他太着急，又或许才杀了人，心里乱，便忘了换鞋。
试问，一个只着中衣、已经睡下的人匆忙奔出房间，怎么会不穿木屐或者草屐，而是规规整整的穿着靴子呢？
陆云瑶犯了职业病，“杀人罪，在你们这儿应该是怎么判的？
要说周洪福是过失致人死亡的，但张老爷凌辱小翠儿那么久，也许他早就谋划好了今日杀人。
若说是故意杀人，张老爷有错在先，也要担负一部分责任。
啧！这案子是够复杂了，可以按照杀人罪判，也可以按照正当防卫或者防卫过当判。”
一切，端看审判长的天秤往哪边歪了。
其实判案这事儿，哪方要是想得利，完整的证据链是一个方面，审判长的主观意识也占据了些许份量。
她说得没头没尾，谢六也没听得太明白，“你嘀咕什么呢？”
陆云瑶问：“你们这刘知府都下台了，现在这案子，该谁来判呢？还是由朱签判代劳吗？”
谢六一脸莫名的看着她，“什么代劳？尚城的案子原本就是归朱高判的。”
“咦？”
陆云瑶从小不是读书的料，她那点儿仅有的历史知识里，隐约觉得判案应是地方官员的工作，而签判，则是地方长官的僚属，负责辅理政事或者充当长官秘书的角色。
怎的到了这里，判案成了签判的份内工作了？
不懂就问，“六爷，这判案的事儿签判都做了，那知府是干嘛吃的？”
谢六用看白痴的目光看她。
不过六爷还是难得耐心的解释了一下，“知府负责修桥铺路，城池的建设发展等等。”
陆云瑶明白了，“就是说知府负责拉动城市gdp，签判负责处理刑事案件及民事案件？分工合作？”
但谢六的反射弧明显不跟她在同一水平线上，“什么屁？”
陆云瑶本来懒得解释，但对方一个身高逼近190的壮汉这样盯着她逼问，还是蛮有威慑力的，她突然愿意（被迫）解释了，“gdp的意思就是......这样说吧，一个地区的gdp高，那这个地区的经济实力就强，懂了吗？”
这样够简洁明了吗？
谢六琢磨了一下，点头，“懂。”
陆云瑶一脸自得，“孺子可教。”
谢六反手就准备往她脑壳子上敲一下，“你他娘跟谁孺子呢？”
陆云瑶敏捷躲开，“六爷，疫情期间，避免接触。”
谢六气得又踢她一脚，没踢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