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亓亲自捧出了碧玉龙凤粥放在香案上。
这一切准备妥当的时候，已经过了子时，算是真的到了柔妃的忌日。
“母妃，孩儿来看您了。”
独孤亓跪在墓碑前，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他捧过香案上的碧玉龙凤粥，倒在了事先准备好的小碗里。
“母妃，孩儿陪您喝您最喜欢的碧玉龙凤粥。”
独孤亓依旧跪着，每喝下一小口粥就念念叨叨的说一句话。
虽然那粥一路上是温着的，不过走到这里，估计也凉的差不多了。
更何况，他还这样一小口一小口的喝。
真不知道，他是怎么下肚的。
墨雪颜真没心思看这一幕，在旁边转来转去的，东边就是皇陵。
可惜她伸长了脖子，却什么也看不到。
还以为离的很近，却不想离的这么远，真是扫兴的很。
早知道，她真应该考虑考虑凉月的话，到底要不要来这一趟。
不过想着小家伙还有报酬给她，心瞬间平衡了几分。
算了，算了，皇陵看不成，能得几件珍宝也是不错的。
沈珏也跟随主子跪在一旁，时不时看向瞎转的墨雪颜，心里完全没底。
按理说，她在仙客楼出手相救，应该是个心地善良，喜爱打抱不平的人。
可瞧见小主子这么凄凉的跪在这，她怎么一点同情的意思都没有。
这位墨府的四小姐实在是怪异。
墨雪颜在现代摔打惯了，完全就是一皮猴，类似于伤春悲秋这种事，她是基本不会干的。
在她看来，为了不能挽回的事伤春悲秋，那就个傻子。
独孤亓正正在墓前跪了一个时辰。
虽然他有心吸引墨雪颜的同情，不过他也是真的悲伤。
自幼母亲是对他最好的人，唯一给他温暖的亲人。
即便她死前，最牵挂的也是他。
幼小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母亲被赐死，纵然再哭求也无用。
母妃死的那一日，天空下着大雨，他哭着跪在大殿前，求父皇收回成命。
可无论他怎么哭，父皇都没出来见他。
路过的那些大臣，对他投来冷眼，个个都是不屑的神情。
直到现在他十岁，每晚做噩梦，还能梦到那些人不屑的目光。
想到这，小家伙的拳头倏然攥的紧紧的，面上的悲伤顿时化成了愤怒，宝石般的眸子里，射出的道道寒光，与他这个年纪实在不相符。
“小家伙，你跪在你母妃前表达自己的恨意，就不怕她在九泉下不安么？”
不知什么时候，瞎逛的四姑娘突然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言语里依旧带了几分调笑。
然而，她这话说的却有几分道理。
独孤亓微微一愣，看了她一眼，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
跪的太久，膝盖发麻，几乎站不住。
墨雪颜扫了一眼他脚步虚浮的样子，挑眉道：“小家伙，你这样做，真以为自己是在尽孝么，如果因此你毁了双腿，成了一个残疾，你母妃会开心么？”
独孤亓再次愣住，呆呆的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紧攥的拳头渐渐的松开。
“小家伙。”
墨雪颜低头，扶住他的双肩，看着他宝石般的眸子道：“知道怎么才让你母妃开心么？”
“为她报仇！”
独孤亓毫不犹豫的开口。
素日里隐藏在心底的秘密，万般不敢叫人知晓，唯恐引来杀身之祸。
但今个在墨雪颜面前，却是脱口而出，毫无顾忌。
只是话刚说出来，便后悔了。
看着他微皱的眉头，墨雪颜轻笑一番，摇了摇头，说出四个字：“好好活着！”
独孤亓低头，咂么着她说的这四个字，又听墨雪颜道：“报仇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若活不下去，怎么报仇，变成厉鬼来报仇么，所以想做什么事，最重要的前提就是惜命。”
“就跟我一样，遇到敌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管他什么面子不面子，小命最重要不是么？”
四姑娘滔滔不绝的说着自己的心得。
她这人的确很奇怪，刚刚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现在居然又给独孤亓上课说教。
连跟了她许久的凉月画扇，有时候都摸不清她突然的变化，到底为哪般。
“我知道了。”
独孤亓不知道在原地愣了多久，最后咬牙点了点头，眸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