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想中的跌倒在铁硬的土地上,而是落入了一个宽阔厚实在怀抱中,一股淡淡地草药香将她环绕,她睁开双眼,看到头顶一张深邃冷硬的脸,和一双狭长幽黑的眸子。
洛鄢之忘记了反应,呆愣愣地望着那双深眸。
就在她呆愣之际,祁丰楼淡淡地双手一抛,将她扔到地上,丝毫不管她会如何。
洛鄢之被摔到冷冰冰的地上,惊怒而起,跺脚指着他,“喂!你干什么?”
…………
半年前……
祁颜丘在奏章堆成山的御案中抬起疲倦的深眸。
放下手中的奏折和朱批,闭上眼揉了揉紧绷的太阳穴,身后立时上前来一个小太监为他按捏起来,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
他缓缓放松心神半靠在龙榻上,这才发觉一旁的德公公已经捧着绿头牌等候多时了,见他一直批阅奏章也不敢出声打扰,便一直安静候在一侧。
德公公眼皮一撩,见陛下已经放下朱批,便举着手中的绿头牌上前两步,恭声道,“皇上,今儿个可要在哪处歇息?”
后宫中这些妃嫔的姓名牌被按照位分品级一一呈列在案盘上:
淑妃冯婉婉,是唯一生下皇子的妃子,高居四妃;
贤妃杜若兰,膝下有一两岁半的公主,也是皇帝身边的老人儿了;
丽妃陈含蕊,虽无子嗣傍身,却生得绝色倾城,是当下最得圣宠的一位;
贵嫔纪晚秋,既无子嗣也无圣宠,只是皇帝三不五时仍会去她那儿听琴下棋,是个才女。
至于剩下的那几位……不甚出挑也无过错,在这群芳争艳的后宫之中,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
当然自是不能忘了中宫皇后沈碧君。
沈皇后是当今圣上在登基之前就娶的正妻,虽无子嗣,但几年来一直与皇帝和睦恩爱,相敬如宾,将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从无差错,地位稳固。
不过作为皇后是不需要将名牌呈列在这绿头案上供皇帝挑选的,作为皇后,她自有她的特权。
他淡淡一眼扫过案盘上的牌子,看不出什么表情,呷了一口热茶,道,“毓秀宫罢。”
近来朝事烦心,去淑妃处逗逗小皇儿也好。
“是。”德公公垂首应下便吩咐了小太监前去毓秀宫传旨,请淑妃娘娘早做准备。
皇帝祁颜丘登基近三年,励精图治,勤勉从政,除了继位的第一年在太后的操持下大选秀女收了几名重臣之女入宫权衡势力外,此后两年再无新人入宫,再加上祁颜丘登基之前现已扶为皇后和四妃的一正两侧妃子,这后庭之中,数得上位分的妃嫔拢共不过十来个。
朝中内外皆颂他勤政为民,不耽女色,是个贤明之君。
后宫之中传得最快的就是各种小道消息。
陛下今夜翻了毓秀宫那位的牌子这事不消一刻钟便传遍了各宫各院,今儿已经初六了,这还是这个月皇上翻的头一次牌子,可见这淑妃在陛下心目中还是有些不同地位的。
毕竟唯一的皇长子摆在那儿,其他妃嫔纵使有些怨怼,也不敢多说什么。
若是自己肚子争点气,那独一份儿的恩宠还不就是自己的了?
同样心生怨怼的还不止这些皇帝的嫔妃们。
偏僻的蔷薇阁里一位正端着汤药的小宫女此时亦是对那皇帝生了怨恨。
她家主子三天前在御花园里被张婉仪给推进了荷花池溺了水,至今还昏昏沉沉人事不省,皇上竟也不来看一眼,真是个铁石心肠的男人。
沈皇后也只敷衍了事的派了一名御医来诊看,可这几天主子又是高烧又是发热的,跟梦魇了一般有时还会胡言乱语,连汤药也喂不进去,硬给灌进嘴里立马就倒流了出来,那没用的昏医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开了一副又一副的药也不见人有好转,病情反倒愈加严重了,整个人惨白惨白地躺在那儿看着就像吊着最后一口气似的。
小宫女用汤勺硬往床上的女子嘴里灌了几勺药汁,可手还没离呢,那棕黑的药汁就自动从床上女子的嘴角流了下来。
唉。小宫女满面愁虑的叹一口气,这可怎生是好?
如果过了今夜主子仍是不见好转,她便去栖凤宫求皇后再派一个医术高明的太医为主子诊治,若皇后实在见死不救,她便是冒死也要去请见皇上,求他为主子做主。
主子这病情真的耽误不得了,再耽误下去,只怕……
她不敢往下想。
只是心下更恨起那张婉仪来,那个女人仗着巴结了丽妃,整天跟在人家身后狐假虎威作威作福,对位分比她低的嫔妃们一个看不顺眼就使手段打压欺负,尤其特别针对她的主子,主子在她那里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受刁难了,可每次都忍了,没想却是涨了她的气焰似的,这次更过分,直接假装失手将主子推入荷花池,还把过失栽赃到主子身上,当时明明丽妃在一旁目睹全程,却也帮着张婉仪打掩护,这事禀告皇后亦被皇后大事化了摁了下来,只赏了些补药和穿戴叫她主子好好养病便再没了后文。
小宫女想着想着入了神,连床上女子的手指动了几动,眼皮缓缓掀开也没发觉。
洛鄢之只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极长极长的梦,让她的脑袋变得沉重而混沌,都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她睁开沉重的眼皮,她目无聚焦地转动着眼珠,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想张口